我点点头。
司若言眉心纽紧,“尹姑娘怎的会遭如此厄运?尹姑娘这般蕙质兰心,却是失了嗓子,真是让人痛惜呐。尹姑娘可是得了什么顽疾?在下倒是认识些大夫,或许能医得了姑娘的病。”
取道上山难(一)
司若言给元生使了个眼色,“元生,你来。”
元生走到我跟前,“姑娘,元生略通医术,姑娘能不能让元生把把脉?”
元生将手搭在我脉上,听了一阵。接着他看了看我的眼睛,那神情越发凝重。“姑娘,是中毒了么?”
我点了点头。元生抿了抿唇,“公子,这位姑娘是中毒了。而且还中毒不浅,脉象有些紊乱。且她的眼睛里有些许黑点,我想,可能过段时间,姑娘怕是会有眼疾了。”
司若言问道,“这是什么毒?元生你可是能解?”
元生摇头,“不知道。”
司若言禁不住用那扇子敲了敲元生,“你怎么如此学艺不精?!”
元生嘟囔,“公子,你自己不习医术,怎的来怪我?”
司若言来回踱着步子,指节扣在那折扇上,凝神思索。元生在一旁,“公子,不如让师傅帮姑娘看看吧?”
“师傅行踪不定。此时也不知道是否在山上。元生,你看看可是有什么办法先把这毒势控制住?”
元生摇了摇头,“公子,元生只学了些皮毛。”
司若言看向我,“尹姑娘,在下师傅医术很是高超。但他性情颇是古怪,且游移不定,不知道尹姑娘可是愿意随在下到山上,若是他在山上想必是能医好姑娘的疾。”
我拉了拉元生,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行字,“我不久后会死吗?”
元生有些惋惜地看着我,“姑娘,元生医术不济。并不知道这毒什么时候发,也不知道毒发的时候是否危及性命。”
我顿了顿,接着对司若言点了点头。司若言眉头舒展,“那么,尹姑娘。明日里我们便启程吧。姜布山离江洲虽不远,但那山势颇是险峻,师傅居在那山顶,想是要好些时日。”
这日里我刚回到醉宵阁,迎面碰上刘夫子,刘夫子煞是兴奋地拉住我,“千织丫头,听说你今日里被个男人抢去了!老夫子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定是个抢手货。”
后头留香跑过来,很是担心地拉着我的手,“千织,今日里是怎么了?”
我摆摆手,示意她放心。走到屋里拿纸和笔写着,“高祯,明日里我起姜布山找位大夫帮我看看,大约要去半月才回。”
接着我出去碰到高祯,把这纸递给他。他展开那纸,看了看,有些担心道,“千织,其实不用去找那大夫。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中书令大人医术非常好。他恰巧从堰城过来,住在县太爷院里。我昨日就已经求过县太爷了,请县太爷引见一下。我们明日里去找那位大人看看可好?这姜布山险境丛生,你怎的可以一个人过去?”
我在那纸上写,“我和故人一块过去。你不用担心。”
高祯有些为难,“不如我陪你一块过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高祯是醉宵阁的掌柜,我怎的好让他放着生意不做陪我过去。赶忙摇了摇头,笑笑让他放宽心。
这日夜里,果真听说县太爷的五姨娘还没成亲便是不翼而飞,县太爷气结,郁郁成疾,一时竟病卧不起。全江洲的捕快倾巢而出,四处搜寻那刺客。这流言晚些时候更是传得神乎,有说这位五姨娘其实是观音菩萨化成人样来普渡众生的,今日里菩萨便是升天回去做神仙娘娘了,而和这位神仙娘娘也算是有过露水姻缘的县太爷也是被观音菩萨点化了,不足数日便是要归西成仙。
由是说县太爷这命途多舛,转眼间红喜事便是要挂上白布了。
第二日,我背着包袱和司若言一并起程了。我们雇了辆马车走了约莫半日的样子到了姜布山。下了马车,远目眺望。众山嶙峋,那山顶处云雾缭绕,若隐若现,好似漂浮空中。抬头仰望,姜布山高耸入云,旁边便是那悬崖峭壁,确是险峻。
司若言抬头瞅了瞅这山,愤恨地说,“这老头子想过神仙日子想疯了!”
他转头看我,“尹姑娘,这山甚是险峻。且山里难免被磕磕碰碰,姑娘且跟紧在下。在下自幼随师傅居于这姜布山上,对里头的山路也算是有所了解。”
我点点头。
司若言卷了卷袖子,把那扇子插在腰带里,摆出一副架势往前走。我紧跟着他一深一浅地往前走去。姜布山是江洲有名的药山,不少解毒的灵草都能找到。但这山生得也是相当怪峻,树丛密布,遮住难见阳光,山内潮湿阴冷。
司若言在前头走得也甚是谨慎,不时回头看看我。倏地听到那树叶兮簌的声音,我抬头望去,树叶摇晃,听得“吱”
一声厉叫,有只黑色大鸟扑着翅膀向下啄过来。我有些慌乱,脚步滞了一脚,却是觉得踩了一个空,身子不稳,向前抓了个空。开口却是喊不出声来,向旁边一侧,直接倒过去。
却没曾想,旁边那积厚的树叶也竟是条沟壑,我便是顺着那些个峻石直接滚了下去。试图抓住些树干,却是没抵住身子的重量。等缓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满身刮痕地躺在这沟壑之中。听到“哗哗”
的流水声,我强忍着痛爬起来,发现后头有泉山涧,宛若剔透的缎带缓缓拂过山中的芳草。
我起身,却是发现右脚有些刺痛,想站起来,右脚腕处却是有椎心的痛。我抬头望了望上头,只有那密不透风的树丛,却不见司若言的身影,想是他还不知道我掉下山崖。我轻揉了揉脚踝,一瘸一拐地挪到那流水旁。浑身上下好些伤口,索性脱了外衣,凑在这山涧把伤口细细地洗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