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会有这样的人?
眼前有些模糊,最好是酒醉了,醒来发现今日不过是场梦……
睁开眼,发现睡在榻上,我有些莫明,推开门抓着位小二问道,“这是哪?”
“姑娘,这是杏花楼。昨日里你醉得厉害,有个公子出钱让小的扶你进去歇一晚。”
我还在不解,却是怎的也想不起昨夜里后头的事情。接着听到楼下传来锣鼓声和众人的欢呼声,凑到窗边一看,果真看到孟杼轩身着红装骑在一匹雪白良驹上,腰整黑色镶玉锦带,以红绳束发,神情淡漠,在那马上却是英姿灼灼。旁边跟着些小厮,敲锣打鼓,好不喜庆。
我一拍脑袋,赶紧往孟府跑。无奈我气喘不已跑到孟府,却是看到孟杼轩已经驾着白马回到了那大堂前。高堂中端坐着孟王爷和二夫人,那红烛跃跃,花矫扬扬,正堂中的那个大“囍”
字醒目灼灼。
他翻身下马,撩开那花矫的红帘。有位美人,头顶着珠玉冠,以红绸布遮面,一袭红色嫁衣,上头金线细细绢绣着鸾凤,镶着润洁如凝脂的白软玉,刻成一尾飞凤,腰前系了条明黄缎带,上头嵌着两颗熠熠南珠,长长的裙摆铺散开来,渲开一朵妖艳的红牡丹。美人袅袅,穿上这身嫁衣更是风姿绰约,孟杼轩牵着她往厅堂中走。
周围喧嚣,喉头哽咽,我轻唤了一句,“二公子……”
他停下脚步,顿了一顿,却也是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迈步。我正要上前,突然被人一把拉住,我回头,看见画荷焦急的脸,“表小姐,你昨日夜里去哪里了?!你快去把喜服换上!”
接着画荷一把拉过我往芊蔚轩走,我隐隐听到,有人高声喊着,“一拜天地——”
心里好生揪痛,画荷在我旁边心急火燎地说了些什么,我却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芊蔚轩里果真是好生布置了一番,我瞥到孟杼轩屋里燃着两只镶金红烛,已经有些滴蜡,好似泪水颗颗划下……
画荷一把将我推进屋里,“千织,你快换喜服吧。我去让花矫过来!”
外头依然热闹非凡,平日里冷清的芊蔚轩今日里也是喜庆不已,有好些家丁和丫环端着些嫁饰和点心鱼贯而入。我换上那嫁衣,对着镜子略施了些粉黛,摸了摸我耳上的坠子。最后,我戴上那顶珠玉冠,盖上喜帕。
坐在屋里,等着上他的花矫。
只听外头的喧闹声越来越大,却没人来带我上花矫。静静地坐着,在我屋外是一派喜气洋洋,他撩开那矫帘牵着美娇娘,一对新人拜高堂。
一柱香过去了,却仍是没有人过来接我,没人将我迎上喜轿,没人牵我走出轿帘,没人挑起我的喜帕。
心中低落,我扯下喜帕,往门外走去,却是见到孟杼轩搀着他的新娘往喜房里走去。屋里的喜烛映衬得这二人好生般配。
“二公子,我和妩儿小姐一天进门。你和谁洞房?”
“千织,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
“有句话叫,妻不如妾……”
我跑上前去,一把拉住他,唤道,“二公子。”
他顿了顿,转过身看着我,眸中却尽是愤怒。他一把甩开我的手,指着芊蔚轩的大门,吼道,“尹千织,你给我滚出去!”
为什么?不过一夜之间……
我拉住他的手,“我不走!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他甩开我,眼睛直视着我,我看到团团怒意,“你给妩儿下的毒么?!”
我这才注意到他怀中的沈妩,嘴唇黑紫,瑟瑟发抖,尽无血色。
莫不是沈妩又给自己下毒了?我不解地望着她,伸手去拉了拉她,“二公子,妩儿小姐这是真中毒了么?会不会是她自己不小心,她昨日里也是自己跳下水的……”
“尹千织,你给我住嘴!你看清楚,妩儿中的是断肠散,不足半个时辰就会没命!”
他突然一手掐住我的脖子,声音暗哑,“你!”
接着他眸色一黯,松开我,扶着沈妩往屋里走,“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我闪身跑到他前头,“为什么你认定是我下的毒?!”
他眉心紧蹙,眸中幽暗,“你昨日夜里哪去了?”
“我……我在杏花楼里喝醉了,然后在那睡了一宿。”
孟杼轩一把推开我,我直接跌坐在地上,他步步逼近,“你胡说!你就这么巧?成亲前一日去喝酒,还是喝一整晚,还是碰上袁莫涵也一夜不归?!”
“这和袁少爷有什么干系?你听我说……”
“出去!”
他将沈妩轻轻放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美人躺在那鲜红的喜被上好是扎眼。他转身去那柜子里拿药匣子,拿了些瓶子混好,拨开沈妩的唇,小心地一点点灌进去。
我抽了口气,扶着那桌子从地上爬起来,张开掌心把那坠子放在他眼前,“为什么这对坠子在你这里?”
他身子一僵,转过身来,眸中的怒意闪过一丝惊愕。
喉咙哽咽,哑着声问他,“那个时候,是你烧了我的屋子吗?”
他不语。
“你是想烧死我吗?”
我看着他,却是觉得眼前有些模糊,脸上有些冰凉,不经意间,一行泪划落。
屋里寂静一片,只有那燃着的红烛发出轻微的“噼啪”
声响。
他眸光黯淡,望着我,讳涩莫明,“这个坠子是我娘和别人的定情信物。我那时错把你当作他们私通的女儿……”
我骤地回想起那日,孟王爷和我谈身世一事,他慌神冲了进来。之后他喃喃道,“原来,原来你不是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