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在沙发上坐了很久,手机铃一遍遍地响,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听起来特别惊心。她看着手机,还是原来的那只,那天出去买手机的计划因为自己的反对而泡汤,也许在潜意识中,她不愿意有他太多的痕迹留在自己的生活中,这样,可能当她离去的时候会轻松一点。
门铃响了,怀月站起身去开门,姬君陶站在门口,一脸焦灼,见了她,轻舒一口气,道:“怎么不接电话?脸色这么差,伤口又疼了?”
“没有,回来的路上顺便去医院看过了,换了药,挺好的。”
“那就是舍不得豆豆了?在伤心?”
姬君陶含笑问,“有没有在幼儿园里哭?”
怀月抬头看着他,清俊的脸上是温柔的笑容,那是对她一个人的温柔笑容,可是她要不要得起?这样一想,禁不住鼻子一酸,闷了声道:“没有。”
姬君陶把她搂在怀里,笑道:“好了好了,想哭就哭吧,过两天豆豆回来,我要告诉他有个女孩子为了他哭过了,让我很嫉妒呢。”
怀月的眼泪流得更凶,埋在姬君陶怀里哭得全身发颤,姬君陶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低头问:“怀月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怀月道:“我想洗头了,可是到理发店又怕被别人笑话。”
姬君陶当然清楚她别有隐情,也不点破,道:“那咱们就在家里洗。”
怀月闷闷不乐道:“我的伤口在前面,弄不好会感染的。”
姬君陶道:“我不是买了那个折叠躺椅吗?搁在浴缸边上,我刚才在家里试过了,刚刚好,我来给你洗,你放心,保证不会碰到伤口不会疼的,别哭了。”
怀月这才知道那天陪豆豆买东西完了之后为什么他坚持要去买个躺椅,原来他早就替自己想到了。她抬起头,无比凄惶地看着他,眼泪落在唇边,又咸又苦。
怀月额前贴了块纱布去上班,刚好遇到这天编辑部一早开会,虽然戴着帽子,还是被大家发现了,一个个问她出了什么事,怀月无奈,三言两句说了事情经过。思思听了愤愤道:“鲁风这人就是靠不住,自己没事,把咱们怀月撞成这样,好好的一朵花,要是破了相,得找他索赔。”
老曹道:“你别乌鸦嘴,怀月不会破相的,真要留个疤什么的,我认识一整形医生,技术特好,国外回来的,准保给你整得跟原来一样,再不行,,现在不是流行什么波波头吗?遮得眼睛都看不见的那种,什么盖不住?”
陈瑞炀坐在对面,想象怀月留波波头的样子,不禁笑了。散了会,把怀月叫到办公室,问:“撞成这样,你和鲁风没什么事吧?”
他想起那天自己在楼上看到怀月不愿上鲁风的车,别扭了半天,难道吵架了,出去就撞了车?
怀月老老实实道:“我们吵了两句,我一生气,忘了系安全带。
陈瑞炀皱眉问:“什么事这么生气?为了袁清上回的电话?”
他想起她砸书的样子,浮上一丝笑意。
“不是。”
怀月顿了顿道:“也不是没关系。他好像准备跟袁清离婚,说袁清上次孩子的事骗了他。陈社长……”
怀月犹豫着,觉得接下来的话颇难以启齿。
陈瑞炀、袁清、鲁风和她,如此复杂的纠葛。她实在不应该说下面的话,但是她知道鲁风打官司历来手段很辣绝不给人留有余地。在她心目中,陈瑞炀是个好人,好领导好同事,甚至也是个很好的可信赖的朋友,她应该提醒他,免得他到时候措手不及。在中国的官场,往往一点点私生活的捕风捉影,可以毁了一个人的政治前途,陈瑞炀还那么年轻,平日里也十分自律,看得出他雄心勃勃有向上的野心,他不应该毁在袁清这样厚颜无耻的女人手里。
“事情说不定还会牵涉到你。”
怀月低头盯着桌子,明明跟自己无关,却好象对不起陈瑞炀的是她一样,不禁在心里懊恼自己的多管闲事。
陈瑞炀一愣,当即明白了怀月指的是他和袁清之前的关系。孩子?难道袁清怀了他的孩子去胁迫鲁风跟上怀月离婚?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了。自己人在国外,明知还要一年才能回国,再饥渴也是万分小心绝不会让袁清出意外。倒是袁清,一开始就做好了三心二意的打算,又哪里会让她自己处于被动。如果她怀的孩子不是鲁风的,那也绝不会是他的,说不定另有其人。想到这里,他郁闷地吐出一口气,这个女人,还真是水性杨花不择手段啊,自己竟然以前那么迷恋她,现在被怀月这样当面提醒,简直让他无地自容。
“他找不上我的。”
陈瑞炀平复了一下心情,淡淡道。
“哦。”
怀月万分尴尬,绯红了脸,“那我走了。”
她忘了是陈瑞炀找的自己,领导还没开始说正题呢。
“怀月,”
陈瑞炀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商怀月,“谢谢你。”
他顿了顿,专注地望着她,“让我们把这两个人都忘了吧。”
“好的好的。”
怀月被他看得一阵紧张,慌忙点头道,“不好意思,陈社长,是我唐突了。”
“怀月,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瑞炀绕过办公桌走到她面前,“你能这样跟我说,是把我当成了朋友,我很高兴,以后不要总是叫我陈社长,在我心里,其实,……”
“陈社长!”
怀月大惊,她看陈瑞炀的表情隐约猜得出他接下去要说的话,她决不能让他说出口,“大家都这么叫,叫习惯了,等你哪天高升了说不定还会一时不适应呢!”
她紧张地笑了笑,“张老师说要跟我谈谈下期的文章,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