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睡得蛮好,可不知何时脸上竟然吹来了一股股的热气,而与这股热气同来的还有一种极淡却极好闻的清香。
香?傅圣济是从来不喷香水的,他是传教士,不玩那个的。当然就更不可能摘回来花儿给自己了,他可是个老头子兼守道夫。那么,这个香从何而来呢?
不好,屋里有人!
这个信息一进脑海,乐殊吓得当场就醒了。
因为眼珠子瞪了太快,不止没看清楚太靠近自己的这个人,还连带的,把这个趴在自己跟前看自己的人,也吓了一跳。
“啊!”
先惊叫的居然是他!
乐殊有点生气,怎么着,这种情况下该被吓到的也应该是自己吧?怎么会是他先吓得惊叫?不过,这个小小子还真是——俊耶!
只见自己的屋里,不知道何时多出来了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一身朱红色的长衫,银白色的腰带,红顶黑边的小帽子中央带嵌了一颗拇指大的珍珠。瞧这珠子也知道他绝不是下人之流!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男孩长得真是俊耶!
粉白的小脸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一双明眸黑亮亮的简直比女人还好看,更不要说那长长翘翘的睫毛还有那小小的红冽冽的小嘴了。
天呐!
哪里跑来这么俊的小娃子?
自己盯着这小孩看,那个小男孩也盯着自己看,不过看的不是自己的长相,而是……“你是女的!”
一语惊破天!
吓得乐殊是赶紧跳下炕来捂住这小孩的嘴。把他抱在怀里,哄道:“不要叫好不好?”
见那小孩点点头后,才放了开来,平蹲在地上,和他平视半晌,又瞧了自己半晌,郁闷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自己进宫后,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沉默是都让别人以为自己是个哑巴,所以这里才更清静,更没人打扰。岂料今天居然让个小屁孩给猜到了,真是破功啊!
那小男孩见自己这样蹲着和他说话,似乎觉得很有趣。不过他好象在意的不是自己在意的这件事,而是左顾右盼地问道:“傅老师不在吗?”
找傅圣济的?
老师?
难道说:“你是个阿哥?”
对啊!除了阿哥,哪个人还会叫那个洋鬼子叫老师?而且在宫里可以穿成这样,又在上书房里呆的,不是阿哥,又是谁呢?
乐殊觉得自己衰到家了。不过好在对方只是个小孩子,总会有办法哄弄住的。不过这傅圣济去哪儿了呢?四下看看,却发现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傅圣济上课时带走的东西已经全数带了回来,而桌上还多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的是英文,意思是他被皇上又召去了,叫自己在这里等他。
老天!这个康老头,昨天才聊完,今天居然又聊,你有空怎么不到后宫去和你的老婆产聊聊?找个外国老头,还那么丑,有什么好聊的。
虽然知道他们聊的都是正经事,但乐殊不是忍不住地心里骂上两句。
他们聊不是大事,但重要的是今天自己又要饿肚子了。
正发怔间,就听那个小阿哥疑惑地问道:“你懂洋文?”
真是奇怪耶!怎么会有女人懂洋文呢?
乐殊再次蹲在了地上,看看这个小娃子,瞧这年纪,应该是老傅提过的那个年纪最小的阿哥,老十七,胤礼了。
这么大的娃子正该是好玩的时候,念了一天的书了不回去吃饭玩耍,却跑到老师的房间里找先生,理由恐怕只有一个。
笑着抖抖手中的纸条,道:“我当然懂洋文,而且懂得不比你那个老师少噢。”
“你骗人。傅老师是洋人,你是国人,你怎么可能懂得比洋人还多洋文?”
一连串地说下来,有点绕口。不过这小子说得倒是蛮清楚的,可见是个头脑清楚的。
只不过
“iloon”
明显的这个胤礼听不懂,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满是疑惑。乐殊只好翻译给他:“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是个聪明人。i是我是的意思。loon是所罗门,是指特别聪明的人的意思。明白了吗?”
点头又摇头。
这个答案弄得乐殊就有点不爽了。秀眉一拧:“为什么不懂?”
胤礼似乎有点发愁的样子,看了自己半天,又绕得自己走了半天,然后又是咬牙又是沉思地想了老大半天,突然说道:“我每个月给你五两银子,你愿意做我私底下的老师吗?”
语气很严肃,表情很认真。
但是,这回换乐殊不理解了:“为什么是私底下的?”
“你真笨耶!你只是个……跟班的。”
从他的口型上得知,其实他想说,你只是个奴才的。但考虑到自己以后要教他,不给自己面子就是不给他面子,于是才改了口。“你只是个跟班的,我是阿哥,师傅只有由皇阿玛指定。你不做我私底下的师傅,难道还要做我台面上的师傅吗?”
振振有词!果然是皇家子弟啊,真有自豪感!
乐殊心口狂叹了十口气。拖住自己快掉下去的脑袋,无奈道:“回十七阿哥的话,奴婢的意思是,阿哥为什么要私底下学习?”
这回这个小家伙回答得可就有些不爽快了,扭扭捏捏了半天,才答道:“师傅讲的我听不太明白。他们……笑话我!皇阿玛今天夸了十五哥和十六哥,却没有夸我。”
到底还是小孩子,说到后面眼圈都有些红了,小嘴嘟得高高的。
这下,乐殊什么都明白了。
也难怪嘛。这个年代的人根本不懂得分级教育,十几个放在一个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学习的进度肯定不一样嘛。十五和十六好象一个是十一了,一个九岁,当然要比五岁的学得快。这个老康太不明智了!这样的高低不一,会对小孩的学习心理造成阴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