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个不受宠、出身不好的公主,能有什么人来捧场,但林守不是自怨自艾的人。
一群明显训练有素统一衣着的女仆,由谷雨领着走到亭下。她们站位按年龄由小到大排下去,最前排的尚能看出青涩与忐忑,再往后一点,全是一个模板刻出来般沉默坚毅。
秦破道倒是越看越心疼,疼于林守过往的曾经,作为皇宫的侍卫首领又怎么查不出一个公主的历史记录,自然也不难看出林守对于亲情的渴望。
谷雨侧身退一边,底下的女仆开始逐一报上名号与分配的职务,长公主搭上林守的手:“皇妹真的长大了,已经学会保护自己,本宫很欣慰。但是还不够,你得学会利用外力增加自己的砝码。”
林守临时脱离汇报的注意:“皇姐请赐教。”
长公主把一半个玉符放在林守的手心,林守一看便知这半个玉符正是皇帝亲赐长公主兵符,那兵是装备精良和训练有素的精兵,虽百来名,但一般情况下已经够用了。
林守推辞道:“皇姐,万万不可。”
长公主不由分说再次放她手上:“另外半只在我手上,这是本宫给妹妹的真正新婚礼,有事情可以直接去京外调动他们,何况本宫已经禀明父皇,父皇也同意,所以赶紧收了它。”
林守紧拽衣袖红了眼眶,别扭地主动抱住长公主,长公主一脸得意看着秦破道。
家人的亲情…
飞舞的柳絮打在秦破道的脸上,漂浮在她的冷茶上,打落在她的手上,柳絮无处不在。
女仆们全都介绍完谷雨直接带她们走,不打扰亭内的人沉浸情绪。秦破道再三看茶杯,还是放下了,给长公主打个手势就起身也走了,剩她们两个人静静地待在一起。
长公主好似小时候给林守哄睡一样,一拍一拍她的背部轻轻唱:“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后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林守羞红脸从长公主怀抱里出来,不满道:“皇姐!”
平日稳重的三公主,也就在长公主面前流露十七、八岁的撒娇神情来。
长公主没理会她的不满,头一回的在林守表现出愧疚的神情:“皇妹,请原谅本宫。”
“当初见父皇时候偷听到在商议你的婚事我没能给你挡下来,只得眼睁睁看着你赐婚给一个来路不明却得盛宠的侍卫,就…就似一个…牢固权利的工具。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公主责任,但他依旧是不配,无家无势,怎能护你日后周全,先前日子我羞于见你才没找你。”
“她待我不错,先见步走步吧。毕竟父皇身体抱恙,不刺激父皇为好。”
说完,林守才注意到秦破道不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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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内。
一个犯人四肢全吊在架子上,黄亦拎起烧红的烙铁按在他胸上,放开,再按,放开,犯人依然死死盯着秦破道分毫没有投降的意思。
犯人的头向前忒了一口血,端着桀骜不驯的性子。
秦破道不紧不慢宣读他的判书:“京都武官,从四品副骁骑将军,因涉嫌官商勾结、扰乱朝政、校场宣扬反叛思想等,按照我朝律例,你将被判处流放边疆十五年,永世不得回京。”
话音刚落,犯人依然没有胆怯,一副你有种就宰了老子的模样。
黄亦拧着眉,用蘸了盐水的一鞭子狠狠甩向他。
“敬酒不吃罚酒,老实交代!”
犯人轻蔑出声:“生死何惧之有!林朝满目疮痍,民不聊生,该亡!你们这些为虎作伥的畜生,该死!你们全死了百姓才能好好活着!”
“别妄想从我口中撬出一点东西来!”
秦破道闭眼叹了一口气,转身回桌子上快速写下一封信交给了黄亦。
“大人,不继续审了吗?”
秦破道摇摇头:“秘密把信交给兵部尚书,他知道怎么做。至于这人…好好安葬他吧,我要回去公主府了。”
黄亦在长大后跟随秦破道审案,接触不少这些反贼案,待他逐一了解这些年为何频增反叛后原本效忠林朝的信仰动摇起来,自己心里清楚如今的林朝恍如肥大的寄生虫,拼命吸食百姓的骨血。
可,可兄长……
即使兄长是心里安上去的,兄长虽不知道他被自己当成兄长。即便如此,只要兄长一天跟随陛下做事,自己也不会背叛兄长,跟随别人做事!
想到这里,黄亦一狠心把佩刀往犯人脖子抹去。
“刺啦”
犯人的血喷在黄亦脸上,他倚墙坐下来观察着犯人死时眼里残存的不甘心,对大事没完成的后悔,独独没有对死亡的恐惧,黄亦心里未免有些震撼。
秦破道仿佛没事一样,提着街上买来的吃食回到公主府,心情雀跃。
“守儿~”
“你在哪里?”
白露不知从哪个犄角蹦出来,嫌弃地说:“喊的菜场卖菜似的,一点都不稳重。”
秦破道也不恼:“呐,美食。我给你和谷雨带的,还烫着呢。”
反倒弄得白露不好意思,瞧着这张俊脸也不好再为难下去:“勉强收下吧,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三驸马你想要我做什么?”
秦破道嫣然一笑:“我希望你能记录下公主平日做些什么,让我填补缺失与公主相守的日子。新婚别离,我很挂念公主。”
白露扬扬食物:“行吧,看在你是公主的驸马份上,我会请示公主同意后给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