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利场上,永远别叫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萧厉却从她这话里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问:“所以,你心里藏了什么?”
温瑜回眸,视线再次同萧厉撞上,二人目光紧绞了一会儿,她不温不火落下两字:“很多。”
萧厉追问:“是什么?”
或者说,他想问的是,有他么?
温瑜坐回案后,眼尾微抬:“不都说了么,永远不能叫别人知道。”
她结束话头:“说说吧,你们商议出要先取哪一府?”
萧厉感受到了一点挫败,他能感觉到温瑜待自己的一些不一样,但若即若离,总让他抓不住,而每每他想去探寻的时候,都会被温瑜挡回来。
要剖开那个答案,必须他变得足够强,强到她愿意告诉他才行。
野兽是躁动的,但在某些时候,也会有足够的耐心。
萧厉摁下了心底纷杂的念头,把注意力落回正事上,问:“有舆图么?”
温瑜起身从书架上拿出了舆图,于案前铺开。
萧厉走近,指着坪州道:“坪州商路通达,靠着南边的百刃关才成为了整个大梁以南的瓶
口,但以北并无天险阻挡,所以在应对其他敌手时,尤为吃力。要想让这道门栓牢固,就必须让坪州在北面也筑起防线。”
他说起这些,神色变得尤为专注,漆黑的眸子里,仿佛在坪州以北,当真有了一道铁壁在缓缓升起。
温瑜不自知地也听得入了神。
“忻州正好堵在坪州正北面,地势也险峻,本应是首选。”
萧厉修长布着细小伤痂的手指,指向舆图上的另一州府:“但也正因其境内多山峦,地势险境,要想一鼓作气拿下忻州必然吃力,且你之前也说了,忻州背后的靠山极有可能是魏岐山。要想南陈大军入境后,不滞留坪州,尽快夺下地盘安身,就不能选最难攻的忻州……”
“那就只剩忻州左右的陶郡和伊州可取。”
温瑜出声。
萧厉颔首,身子前倾些许指着伊州准备同温瑜细说,不妨温瑜在说出那话后,骤然直起身来,她额头就这么猛地撞上了萧厉下颚。
萧厉闷哼出声,温瑜只觉脑门似撞上了一块石头,被震得后退了一步,也捂着额头溢出一声低吟。
安置完严确回来的昭白,刚抬起手准备敲门,听到里边二人怪异的哼声,准备敲门的手一时僵住,脸也跟调色盘似的,变了好几息。
稍作迟疑后,便退到了院门口,跟尊冷面煞神似的,杜绝任何人靠近主屋。
房内。
温瑜揉着钝痛的额角,只觉眼窝都疼得有些泛酸,她起身得急,撞的这一下也格外猛。
抬眼见萧厉轻嘶着气擦去了唇边的血迹,似唇上被磕破了个口子,她知此事责任在自己,皱了眉问:“出血了?严不严重?”
萧厉捻去指上沾到的血迹,舌尖抵过下唇被牙齿磕破的口子,感受着那针扎似的刺痛,说:“磕破了点皮,不妨事。”
温瑜有些暗恼自己的冒失,拎过一旁的水壶倒了杯温茶递给萧厉,说:“抱歉了,你喝盏茶水漱漱口。”
萧厉接过道谢,准备送往唇边时,才发现杯沿有个淡淡的口脂印。
他瞥向温瑜手边放置茶具的木盘,见她拿给自己的茶杯是靠近她手边的那个,应是习惯性取过倒茶的。
温瑜并未察觉出什么不对,她额头红了一小块,手还放上边揉着,见萧厉打量自己的桌案,不由问:“怎了?”
萧厉说了句“没什么”
,仰头将那杯水喝了个干净。
放下茶杯时,拇指不动声色地将杯口还残留的那一点唇脂印抹了去,将话题重新拉回舆图上:
“陶郡和伊州背后皆无靠山,独臂难支,南陈大军无论取哪一处,剩下的一府,皆会同忻州结盟,但最糟糕的情况,则是忻州提前并拢这两府,合力打压坪州。”
温瑜所有注意力便都又被拽了回去,手按在额角道:“这也是我一直担心的,唯一能指望的,便是南陈兵贵神速,在忻州还未拉拢那两府前,彻底歼灭一府,以此恩威并施劝降另一府,孤立忻州。”
她看向萧厉:“你说你有法子,是什么?”
萧厉亦看了她一眼:“我是想到你之前假扮通城征兵,祸水东引。忻州和边上的几大州府,在你抵达坪州前,本也为争抢地盘摩擦不断,我们可以让忻州和陶郡、伊州的任一府先打起来。”
温瑜眸色微动:“说下去。”
萧厉食指落在图上河道处:“军中探到消息,有一队替裴颂收购粮食药材的货船近日出现在伊州附近,让咱们的人,假扮成伊州军,劫了裴颂的货船,嫁祸给忻州如何?”
不得不说,萧历的进步,是让温瑜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