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后拒绝谈他那二年多的经历,好像跟他老婆都不说,人就变得神经兮兮的了。”
人们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谈论着。
夏世纯还站在那里,张着臂,扬着头,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突然又大声地喊着,“大山呀,大山!大树呀,森林!你就是我的家呀!我的心……”
一个青年人激动地从远处跑过来,“哎、哎、哎!同志们呀,同志们!那边、那边、我可现宝贝啦!”
夏世纯回过神来看着年青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年青人身上。
夏世纯好像突然从另个世界回到现实中来,“啊,快说,你现什么宝啦?”
“那边,那边,我现了一棵板栗树!树下全是栗米!哎呀,我的心呀,乐得都快蹦出来了。快走,跟我来!咱们拣栗子去!”
年青人激动得脸上放着光。
夏世纯一拍手,“哎呀,哎呀!栗子!栗子!跟这些橡子比起来,那栗子就是阳春白雪呀!阳春白雪!走呀,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没听见阳春白雪呀!我们去把阳春白雪给抢回来呀!”
夏世纯拽着年青人先跑走了。人们呼呼啦啦都跟着年青人跑走了。
山坳里的天空悬着下悬月。星光下的一顶大帐篷里传出了鼾声。大帐篷旁边还有一顶小帐篷,小帐篷的门上吊着锁头。在大帐篷里躺着的是白天在山坡上采集山货野果的人,鼾声此起彼伏,大家都在熟睡着。夏世纯却睁着眼睛,他心里有事儿,不时观察着有没有醒着的人。当他确定人们都熟睡了的时候,从枕头底下拿出个小布袋掖在衣服里,又将枕头下的一只钥匙握在手里悄悄走出帐篷。他悄悄来到小帐篷前,向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打开钥匙钻了进去,黑暗中他摸到装有板栗的麻袋。大把地抓着板栗迅向小口袋里装着。当小口袋鼓起来他停下了手,又四处看了看,哆嗦着手将小口袋掖进怀里走出小帐篷。夜色中他左右看了看,迅到大帐篷前的工具堆里拿起一把铁锹,快向山坡下跑去。
在夏世纯进到小帐篷里时,大帐篷的门里伸了一个脑袋。当夏世纯从小帐篷里出来时,那个脑袋缩了回去。当夏世纯拎着铁揪跑下山坡时,大帐篷门口的脑袋带着身体出来了,悄悄尾随其后。
夏世纯在夜色里顺着山间小路向山下快走去,他找到一个地方停了下来,用铁锹挖了坑,把小布袋埋了起来,然后在边上的一棵树上用铁锹铲下一块树皮做为记号。他抹了一把汗,捂着胸口长长出了口气。然后躬着腰悄悄沿原路返回。在夏世纯重新回到大帐篷里的铺位上时,那个人也已经又躺回铺位上了。
清晨,一些男人们在帐篷外刷牙洗脸。夏世纯从帐篷里走出来,身上背着一个简单的包,手里拿着那把小钥匙在刷牙的人里寻找着。他走到晚上露出脸的那个人面前,“老张,”
夏世纯将钥匙递给那个人,“这周该我休息了,我回单位向领导汇报一下这段时间咱们采集山货野果的情况,然后我带辆卡车来把这些东西拉回去。这几天你负责,钥匙你拿着。拿好,可别弄丢了。”
“夏科长,你尽管放一百个心,就是我把自己丢了,也不敢把钥匙给丢了。这可是咱们在外面这些同志辛辛苦苦劳动的成果,是集体的财产,是补贴咱们厅里老老少少的口粮呀,这把钥匙太重要了,我一定看管好,晚上睡觉,我一定向你一样,把它枕在头底下,我保证,你不在,我不会让我们的劳动成果缺少一点一滴的。”
老张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然后,他看着夏世纯的眼睛,“嗨,你放心,现在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的老婆孩子在老家,不需要我操心他们吃的······,哎呀,你看我说多了,说多了!”
老张点头哈腰的接过钥匙,卑微地笑着。
“知道、知道,我知道你的老婆孩子在老家。”
夏世纯不自然地咧嘴苦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