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迹经过这么多年已然模糊不清,可是每一个字我都能背出来,就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深。
“捍东,大家都在为你想办法,你一定要有信心。你肯定能出来,我等你,无论多久。你欠我一辈子,你说过的话,不能反悔,我等着!千万千万保重!!宇”
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指头忍不住在最后的名字上反复摩挲,好像在触摸那个我日思夜想的男孩儿。
我想起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他犹豫着握我的手,然后我们用力我在一起,就算疼得受不了也没有松开。
我躺在床上,伸出手,看着看着有些出神。似乎又看到了蓝宇,他用那么执着坚定的目光看我,但又有点担忧和害怕。
“一辈子就一辈子。”
我在黑暗中轻声说:“反正也是忘不了了。我认了。”
我一个人在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昏昏沉沉的。恍惚间看见蓝宇坐在床边,看着我,羞涩又含情脉脉地对我笑。
我一下子坐起来。
“蓝宇!”
我大声叫他,可是蓝宇就这么笑着,也不搭理我。我急了,想伸手抓住他,蓝宇却一下子站起来,慢慢向后退着,竟是要出去了。
“蓝宇,是我啊!捍东!”
我想追上去,可是双腿怎么也动不了,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只能趴在床上大叫。蓝宇就像没听见一样,还是那么笑着,退着,不见了。
我心又急又疼,挣扎着,摔了下去。
然后竟然醒来了,发现自己还在床上,仍然是刚才睡过去时候的样子。
果然是梦。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
我用胳膊挡住眼睛,但眼泪还是从缝隙中流出来,直到天亮。
刘征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铁了心要搅合我。
没过多久,我回北京的消息渐渐传开了,开始每天有电话上门。
原先我出事那会儿消失的人,如今也冒出来好几个。有那一场经历,对所谓“朋友”
二字也看淡了,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碳的少,人情如此。
有些推脱不得的,去也就去了。期间谈笑风生,陈捍东还是当年那个样。老面孔聚在一起,一时间还真有些旧友重聚的味道。
我当年那点事,早已经被人忘得一干二净,反而是在加拿大的经历被人反复提起。
中间难免聊起回北京后的话题。我也有打算在北京东山再起,只是刚回来,还没心思往那方面做。
如今有机会找上门,我自然也不会拒绝。只是一来二去的,我的“假期”
算是完了,开始其实这样挺好,忙起来就没有时间想别的。
生意上的事刘征帮了我不少。
我离开北京后,不少从前来往的人都断了联系,多亏他牵线搭桥。而且这几年他自己的买卖越做越大,认识了不少人,也都介绍给我。
再加上从前余温犹在,倒是比在加拿大起步时顺利不少。
大约两个月后,我终于搞定了第一单生意,小赚一笔。心里面难得轻松起来。
刘征看起来比我还要兴奋,说要庆祝庆祝。当晚我们便去一家据说很有名的私家菜吃饭。吃到一半刘征说:“捍东,找个时间去玉满堂如何?介绍个人给你。”
我对他的提议不大感兴趣,但也没有当下拒绝,哼哈着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