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接话。
看他双手放在膝头,不自觉握紧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想乐。
“行了,别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笑了下,倒了杯酒,递给他。
但是齐悦反而更紧张了,脸都有些发白,抬头直直看着我,却并不伸手。我将酒杯随手放在他面前,问:“刘征都跟你说什么了?”
齐悦脸又一下子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半天说:“就,就说跟一晚上,给三千。”
声音跟蚊子似的。
他怎么这么老实!我随口一问什么都说了。看他这样子倒真像是个刚出来的学生,反正也没有那兴致,我便没为难他。
“行了,陪我聊聊就好。”
我说。
齐悦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半天说了一句:“刘哥,钱,都给我了。”
我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可齐悦看起来更加不安,简直都坐不住了,好像座位上有把火烧他一样。
我假装没看到,随意和他聊了几句,知道他今年刚满二十,大三,家境不太好,想考研又没钱,所以出来干这个。
我脑子里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是内心却想又相信他。转念一想,真假和我实在没什么关系,便立刻抛至脑后。
说了一会儿,齐悦渐渐放松了,身体不那么僵硬,表情也自然了不少。慢慢地话也变多,有时还主动说几句,不再跟审讯似的,我问一句他答一句。
他说话时候略带羞涩的神情,甚至有点东北口音的普通话,都和蓝宇那么相似,不止那双眼睛。明知荒唐,我仍然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蓝宇的灵魂附在了他身上。
那晚上一直说到12点多,知道齐悦又渐渐紧张起来,我才发觉真是有点太晚了,留下他的电话,叫了车送他回去。
后来我有几次会想起他。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明知道他不是蓝宇,可是仍然忍不住借由他怀念些什么。这种念头越是压制,反而越不安分。最终我还是打电话给齐悦,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答应出来。
他直接到我住的地方,我叫坐在我旁边,然后开始工作。我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但眼角的余光总能扫到一个瘦瘦的,白净的人影在身边,让我觉得无比舒服。
这种情形很久没有过了,好像他还在一样。
于是我找齐悦的次数渐渐增多,大约两个礼拜一次。有时候是吃饭,有时候聊天,但最多的还是让他安静地坐在一边,而我继续做自己的事。又一次我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已经是晚上9点多,而齐悦竟然还在我旁边,叫我觉得十分不好意思。
后来我送给给齐悦一张银行卡,把给他的钱都直接打在里面。我出手算得上阔绰,这方面我并不想计较。
齐悦开始怎么也不要,说只是我请他吃饭,和他聊天,干嘛还给钱。最后看我坚持,才收下了。
那天他一整天都不太说话,我觉得他是有些不高兴——和我熟悉起来以后,他本来没有那么闷了。可是我不愿意去点破。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我这里已经没有更多。
就这么过了几个月,我几乎隔几天就要找他了。齐悦是个聪明人,见我没有更多的意思,也就不那么在意了。如此相处起来反而更加轻松。
我将他看做弟弟一般。有什么好玩的带他玩,他有问题我也尽力去解答。和他认识不久后我便知道,齐悦学的商务英语,这几年新兴起的专业,专跟外国人打交道的活。我有心帮他,有几次出去谈生意便带他一起,学学糊弄洋鬼子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