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懒得再回话,一溜烟就走出了这家客店。
其实,我独自外出,只是想清静一下。
走出数十丈远之后,我不由得思绪万千起来:这位魏大哥,何尝不是在耍什么缓兵之计呢?是啊,既然要去找什么诸葛丞相的墓地,他,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在我身边了!
对于他来说,事情越难办,需要的时间越多,就越有机会来接近我。还有,他的真实身份,至今一直是个谜。如果他真的就是那魏延将军的后裔,一切都将顺理成章了。或许,他只是这样想,有朝一日,自己找到了丞相的墓地,就可以在那墓前,说上这样一句:诸葛丞相,魏延将军的头上,何尝就长有反骨呢?此时此刻,你是不是有点后悔和歉疚呢?
魏基立如果真要如此找回场子,那诸葛丞相泉下有知,又作何感想呢?
这人世间的是非恩怨,一言难尽,诚然没必要过多地执着于心,然而,你却不能否认,某些人之所以要执着于某件事情,只是因为,他们的心中,有着某种偏激与执念。
这魏基立魏大哥,多半就是这样的人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
但愿,我们的“魏家小哥”
,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
但愿,他能够及早解开心中的那一个结……
是啊,对于他来说,入伍从军之事,也不急在一时。而且,行伍之中,所谓戎马倥偬,只怕也难得清闲。
二十多天之后,我和魏基立,准备就绪之后,走在了一条离定军山只有五六里远的小路上。
极目远眺好一会儿之后,我霎时心绪如潮:最近的这半个时辰,眼看着山势越的险峻,看来,离那定军山,还真的不远了。
在这二十多天里,我和这位魏大哥不断地打听、寻访、推断,才确定了此次行程。是啊,那赤壁之战,只是画下了这三足鼎立的雏形,不过,对先帝而言,平定西川,才是向雄图大业迈出的最为坚实的一步。
试想一下,如果连个栖身之地都找不到,“北定中原,兴复汉室”
云云,无异于夜半呓语。入川之后,那汉中一役,力挫曹魏大军,才真正让先帝挺直了腰杆儿。这西蜀大地,沃野千里,人称“天府之国”
,然而,如果不能够以汉中为屏障,就将无险可守;一旦曹魏一方居高临下,策马扬鞭,长驱直入,我方就只剩下被动挨打的份儿了。
嗯,拿下汉中之后,立国之初,先帝最初就称“汉中王”
。
这“汉中”
地区,与我“大汉王朝”
,刚好都有一个“汉”
字。当然,你可以说,这只是某种巧合。然而,我们更应该看到,这巧合的背后,似乎另有一层深意。试想一下,如果以“汉中”
为起点,出师北伐,“兴复汉室,还于旧都”
,这可是一段难得的千古佳话啊!
由此也就不难想象,对于这汉中地区,诸葛丞相可是一往情深啊!这样一来,他要将汉中作为自己的埋骨之地,也就不难理解了。
当年的汉中之战,最具有决定意义的一役,就在那定军山一带!
定军山,诸葛丞相魂牵梦萦的定军山!
人道是“树高千丈,叶落归根”
,而对于丞相而言,他最在意、最心仪、最念念不忘的“根”
,应该就是这定军山:因为,他以身许国,心中所装载的,就是江山社稷。诚然,回往事之际,他也曾直言“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
,然而,大业未竟,他是不希望归葬于南阳故土的。
再说,南阳一带,尚不属于蜀汉疆土,又如何能够成为归葬之处呢?至于京城,也不会是他的第一选择,毕竟,那《出师表》说得很清楚了,“先帝知臣谨慎,故临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
。北伐大业未竟,又如何忍心去让京城的黎民百姓前来祭祀呢?丞相对自己,素来就极为严格,甚至有点苛刻。于是,对于京城这样一个第二故乡,也不会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