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的尘埃,那尘封的过往。
哦,记起来了,今天是三月二十一。一年之前的那个三月二十一,那时候,我独自一人,走在前往这京城的小路上。也就是那一天午后,我第一次见到了魏基立。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就是一整年了!
一年之后的今天,天光依然,风景依旧,只是,当初我所遇到的那个家伙,早已经是另择高枝去了。而我呢,在这样一个值得一提的夜晚,只落得个与小丫头闺房小酌的境地。此时此刻,深夜回,情何以堪?
从昔日的形单影只,到此时的形影相吊,这一切,似乎就是一个轮回?或者说,就是一种宿命?
“赵姑娘,”
刚离开那驿站的时候,魏基立也曾这样说起,“这一趟,可谓是不虚此行啊!”
“是不是因为,见到了林大哥,你才这样说?”
我试着这样问他。
“就算没有遇到这林大哥,我也会是欣然而来的。”
他淡淡地说道。
他这可是话里有话啊!带着些许好奇,我顺势问道:“哦,魏家小哥,你如此信心满满,底气何来?”
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算没遇见林大哥,也会遇见张大哥、李大哥,偌大的一个京城,总有几个伯乐吧?”
“嗯,也算是,也算是一家之言吧……”
我淡淡地回应着。
在当时,我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也在暗自思忖着。
从表面上看,这“魏家小哥”
的话语,颇有狂妄自大之嫌,甚至,还有点得意忘形了。说得严重一点,再到了某个阶段,就算是出现类似于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类的事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吧?或许,将自己比做千里马,那也没什么,只是,刚刚离开那驿站,只因为可以确信林大哥听不见,他就敢如此开口,确实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在那样的一段时间里,我还是被他头上的光环所迷惑,还尽量为他开脱,总觉得他不过是年少轻狂、个性张扬而已。
一年之后的这个夜晚,我还会这样想吗?
这魏基立,说他得意忘形、自恋轻狂,还是说轻了。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他那种为达到某种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嘴脸,就越显露出来了。在他的心目之中,那座驿站,驿站里的林大哥,也只是一个个跳板而已。也不是说不应该志存高远,我只是想说,这个家伙,生性凉薄,不懂感恩,如果他真的做成了什么事情,他就觉得,这只是他天赋异禀、手腕高,会审时度势,会借力顺势。在他的灵魂深处,别人不过是跳板,是垫脚石,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也就是说,他这个人,缺少人情味,缺少感同身受,缺少那将心比心的共情感。如果真有人跟他合作共事,多半是不会长久的。
哦,那句话是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
其实,此前,我也隐隐地觉得,天地之大,没必要一条路走到黑,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没必要把鸡蛋全装在一个竹篮里。
然而,事到临头,我还是迟疑了,犹豫了,变得瞻前顾后,鼠两端起来。那么,为什么会是这样呢?要想忘情,说起来容易,真正要付之一笑,却要艰难多了。
那情感,未必就会像那山泉一样,干枯了,再过一些时候,依然会奔涌而出。要想和自己的昨天说声再见,远不像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吧?
是啊,要说要告别过去,那么,我是不是要离开这京城呢?在这样的一个失意伤心之地,总难免会再想起那家伙来。
确实,一咬牙就回到家乡去,纺纱织布,了此一生,也不是不可以。多少年以来,我的许多同性,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只是,这几年,我也读过几本书,不说有什么文韬武略,然而,比起自己的同龄人来,总还是稍胜一筹的吧?如果就此“悲守穷庐”
的话,就等于埋没了自己。
当初,诸葛丞相“躬耕于南阳”
,不是也等着先帝前去探访吗?赵馨予虽不才,入世济世的那颗心,却当别无二致。是啊,京城里也会有许许多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生杀予夺,只是,一旦离开了这样一个大舞台,我的才干我的抱负,又何从施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