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就不说,由他去吧。
反正,我也不稀罕……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转眼间又是腊尽春回。
在这个初春的夜里,晚饭过后,也想不起要做点什么,我就闲坐下来,只感到一丝莫名的忧郁与怅惘。
这时光的脚步,似乎变得艰难、滞重起来了。闲着无事,就着灯烛,我拿过一本《诗经》,信手翻阅起来。不一会儿,就看到了这样几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凝神片刻之后,神思恍惚之中,眼前似乎就展开了这样一幅画面:一个身着青衣的年轻人,就走在城郊之外的小路上。那步子虽小,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高挑的背影,越变小,甚至于模糊起来了……
这样一思念心上人的诗作,说不上有多难懂。揉了揉眼睛之后,我继续往下看着。待看到“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一句之时,不禁“唉——”
了一声:这,这倒是我的心声啊!几个月之前的那个秋夜,如果双方只是话不投机,有点误会,也就罢了。
如今新春伊始,你这魏基立魏少将军,也还不曾急着要赶回边关吧?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就不能够挤出一点时间,过来看我一眼呢?这家伙,就等着我去瞧他。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我见到他的次数,甚至可以用“屈指可数”
来形容了。此时此刻,如果,如果我……
这样想着,我心头一颤,像是被银针刺了一下。
眨了眨眼之后,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就像寒冬里那萧索荒芜、了无生气的旷野。
“好吧,还是走一趟吧?”
这样轻声说着,我放下书本,向外面走去。
我的居所与魏基立的住处,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如果当初那次到严都督府上赴宴之时,两人如果能够直接以夫妇相称,严都督高兴之下,多半就会将我们安排在一起了吧?
然而,我一向谨遵礼教,和魏基立也只是以礼相待。再加上此后各人职位不同、行业各异,也就变成各居其所了。
我的居所,自然要离这锦官近一点儿,以便于出行。当然,当初为了便于联系,两人各自的居所,也只是隔了两里路。对于年轻人来说,走起这两里地来,自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人说“春寒料峭”
,在还带着一丝寒意的夜风中,我边走边思忖着:如果按照军中的惯例,再过几天,魏基立多半就要返回军营了吧?因此,借此机会,有一些话语,还是要商讨一番的。
只是,到底该说些什么呢?
几个月之前的那个秋夜,我和他之间,是不是有点误会呢?
或许,是这样吧:他觉得前线过于紧张、严酷,他一时还适应不了,就想着后撤一点儿,回到边关要塞,以此来调节、放松一下。是啊,他还这么年轻,神经老是紧绷着,就像那弓弦一样,恐怕会折断的。
这样说来,似乎也不能就此说他就是胆小鬼。再说,军中也是各司其职,也是各有分工的。嗯,那些驻守在各处边关要塞的将士,你就能低看他们一眼吗?
然而,魏基立如果真的有心要拜将封侯,到时自然就会想着,要奔赴前线,立下不世奇功的。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都快一年了!
将近一年之前,那个暮春的午后,在遇见魏基立之前,我也是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的。那大概的意思就是,到京城里去,除了瞻仰武侯祠,就是想一下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事情来做。有事情做,就相当于找到了一件差事。合适的话,就要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留下来?
这样的心思,虽说还有点幼稚。不过,如果连想都不敢想,我又何必离开家乡呢?
由于把握不大,我也曾经打过退堂鼓。
巧合的是,返回的路上,与魏基立,不期而遇。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说来,那就是,我的生命里,出现了自己的“白马王子”
。当然,这一刻的魏基立,如果是在军营内外,他的坐骑,未必就是一匹白马。而且,他的地位,还不算太高,还不到“王子”
的程度。不过,如果从一般年轻人的角度来看,也是蛮不错的了。
在都督府的酒宴上,他成为贵宾们眼里的魏少将军。是啊,严都督所看重的人,又岂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