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塞苔丝苍白的脸变成了青灰色,阿尔贝不禁担心起自己母亲的身体。
“真是一对妙人!”
波尚赞叹,“我想一年内都找不出比伯爵夫妇更加有影响力的新闻了!”
“说不定是永远找不出。”
德布雷摘下眼镜擦了擦说。
早餐结束后,其余客人纷纷告辞,马西米兰也因为有事不能留下,他与伯爵交换了名片,邀请伯爵与夫人去他家做客,伯爵与伊林很高兴地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阿尔贝就带伯爵及伊林参观他的家,他们首先来到他的收藏室,这间收藏室是他最心爱的房间。
伯爵是一位高明的鉴赏家,凡是阿尔贝收集的东西:古老的木柜,日本瓷器,东方的丝绸,威尼斯玻璃器具,世界各地的武器等等每一样东西他都非常熟悉,一看便知它们是哪个时代的东西,产于哪个国家以及它们的来历。
阿尔贝原以为应该由他来指导伯爵的,而实际却恰恰相反,倒是他在伯爵的指导之下上了一堂考古学,矿物学和博物学的课。
阿尔贝又领他的贵宾们进入客厅。客厅里挂满了近代画家的作品,有杜佩雷的风景画,有德拉克络画的阿拉伯骑侠,有边亚兹的油画……总之,都是近代的艺术珍品。
阿尔贝以为这次可以有些新的东西给客人们看看了,但使他更惊奇的是,伊林不必看画上的签名缩写,便能立刻说出每一幅画的作者姓名。由此可以看出她不仅知道每一位画家的姓名,而且还曾鉴别和研究过他们不同的画风。
他们从客厅又到了卧室,这个房间布置得极其朴素雅致。在一只镀金镂花的镜框里,嵌着一幅肖像画。画面上是一位青年女子,年约二十五六岁,肤色微黑,长长的睫毛下,有一双水汪汪的明亮的眼睛。她穿着美丽的迦泰罗尼亚渔家女的服装——一件红黑相间的短衫,头发上插着金发针。她凝望着大海,背景是蓝色的海与天空。
房间里一时间沉寂了,伊林看着画中的年轻女人,终于见到了梅塞苔丝作为渔家女的样子,她看到伯爵凝视着那幅画,有些出神。
“夫人的这身衣服非常别致。”
伊林笑着赞叹,“有一种异国风味。”
梅塞苔丝深深地看入伊林的眼睛,像是想看出她到底知道些什么,但那双蓝眼睛正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波澜不惊,什么都读不出来。
“这身衣服大概是画师想象着画的。”
阿尔贝说,“可是画得很逼真,它使我觉得好象看到了一八三零年时的母亲一样。但我父亲似乎很不高兴看到它。说真的,马尔塞夫伯爵是一位以军事理论见长的将军,但对于艺术他却是一个最庸俗的外行。母亲就不同了,她本人就画得很好。这幅画好象有一种魔力,我母亲每次到这儿来,总要看看它,一看它就非哭不可。马尔塞夫伯爵和伯爵夫人一生中惟有这一件事不和,他们虽然结婚已二十多年了,却仍象新婚那天一样恩爱和睦。”
伯爵紧绷着唇角听完这段话。
“阿尔贝!”
梅塞苔丝急忙喊道,没想到儿子会对基督山夫妇说出这些家事。
“妈妈,您不舒服了?”
阿尔贝扶住母亲,她看起来就像要倒下去了,“您还是回房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想伯爵和夫人一定不会介意的。”
“是的,夫人,您看起来脸色不太好,还是去休息一下吧。”
伊林扶起她的手,感到那只手像触电一样,微微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