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然不能的。
夏沐烜连藩王都容不得,何况是朝中大员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朋比为党。
如今冯杨落到跟齐沈当年的下场,多少在我意料之中。
思索间,净雯又道:“当初咱们宫里那零陵香,是王忠暗中动的手脚。皇上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他胆大包天至此,敢对娘娘下手。然而为着不打草惊蛇,那个节骨眼上,也只好委屈娘娘。”
净雯深深看着我,目中有诚挚的情感:“彼时贼人横行,皇上也是迫不得已,娘娘不要怪皇上。”
我苦笑,如今哪里由得了我怪夏沐烜?
只怕我从前跟齐凤越的多番来往,一旦被夏沐烜追究起来,纵使我如今已为三子之母,也未必能轻易逃脱。
内庭女眷与朝臣来往已属死罪,更何况是与藩王通传信件。
隔日一早正在看内务府这个月的报账,那头印寿海近我跟前来,一脸的忌讳样子,斟酌着问:“娘娘,凉萸殿那位要见娘娘,您看…?”
我放下账册,恒久无语。
印寿海许是以为我要回绝,就道:“冯氏如今身上还带着病气,娘娘尊贵,本不宜过去沾染污秽,奴才这就去驳了她。”
我摇头,顺势也起身了:“不必,我走一趟。”
凉萸殿位于行宫最偏僻的西北角落,平日大多用来搁置废弃旧物,寻常宫人也不会经过此处。
想是冯氏在病中,还在禁足中,身边又缺人,此刻秋意已经去得远了,枯枝落叶却依旧飘得院中随处可见。
一脚踩上去,碎裂出咔咔声响。
我并未进凉萸殿内殿去,就只是转过墙角,来到窗旁,透过洞开着的半扇窗往里看。
彼时冯若兰病弱弱靠在床头,想是注意到我的视线,转首朝我望过来。
彼此有许久的对视。
突然冯若兰依依笑起来:“姐姐真大善人,竟肯让太医治我这病。”
我勾着唇角笑得讽刺:“非是本宫心存顾念,而是皇上不忍见你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到底你也曾盛宠一场。”
冯若兰伸手抹抹鬓发,一点点媚笑上来。
我不欲多待,就直截了当道:“太后身染痼疾,追随先帝去了,而你父亲冯光培,已被腰斩于玄正门外。妹妹福薄,无法为双亲送终,实在可惜。”
冯若兰面上没有丝毫波澜,就弹了弹指甲,突兀道:“姐姐,其实我并不喜欢那一味脆皮酥,反而是姐姐喜欢。”
她像是陷入往事中,神情复杂。“姐姐为什么总要跟我抢?”
我漠然:“我从未跟你抢。”
冯若兰咯地一笑。她望着我,神情哀伤下去:“姐姐当年,不过无意提了一句,说喜欢那宝芝斋的脆皮酥,我哥哥隔日五更天不亮就起身,赶着买了那东西送去你府上。姐姐喜爱吹笛,哥哥听闻玉屏笛名贵,不惜花费一年俸禄,特特为你寻来一把。后来又闻得你丢了块血玉,只差把太后赏他的玉佩都当了,换成血玉送你。我从没见他这样过,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