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了。”
李言笑道:“不过伯母,咱们是不是叫上乔乔一起?布熊既然是她想出来的花样,她说不定比我们眼光好呢?”
“也是,那东西就是小姑娘最喜欢。”
陈氏应了下来,起身去内院。眼瞧着天还很早,想着乔乔今天累的不轻,就没有立即叫她,搬过自己的针线篓子翻了起来。
这里竟没有多少布片零头?想必是被乔乔偷偷拿去做了布熊。陈氏微微笑着,最后找了块粉色的布料还算勉强能用,又将卖剩下的那只小熊拿出来仔细看了看,才动手做了起来。
果然不难。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陈氏手里的粉色小熊已经成型。再做的话,应该能更快一些,陈氏心中有了数,站起身,换了个衣裳,到东耳房想要叫醒南乔,却发现自家女儿已经起了床,手里正忙活着一只还没成型的小布熊。
“怎么不多睡会儿?”
陈氏心疼地道。
“乔乔做的小熊卖了好多银子,乔乔好高兴。”
南乔羞涩地笑道:“额娘,乔乔想多做些卖钱,乔乔想将自己生病花掉的银子都挣回来……”
“傻孩子,凡事有阿玛额娘在呢,要你操什么心。”
陈氏温柔地擦去南乔头上的汗水,道:“只要乔乔好好地,给额娘多少银子都不换!对了,乔乔,跟额娘上街去不?”
“上街?”
南乔眼睛一亮,开心地道:“好!”
019夜会(五)
李言竟然真的找到了她。
南乔躺在床上,怎么也不敢睡着,很害怕自己这是在做梦。她怕她只要一闭上眼睛,今日的一切就变成了一场梦——是她梦见了自己上街摆摊,是她梦见了李言,是她梦见了刚刚热闹的午饭……
不,不会是梦……南乔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下了床,跑到了垂花门边,听见了前院李石的打水声,李秀努力擦洗房间声,李言和陈氏的说话声,才又安下了心。
是他。他就在前院,就在她身边。
自己太紧张了。南乔笑着摇了摇头,回了房间,怕自己又胡思乱想,索性也不睡了,摆弄起针线来。他们家里没钱,李言看起来也没钱……日子要过的舒心,离了银子哪能成?所以陈氏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她心心疼爱的女儿正在努力的画面。
再说陈氏帮着南乔换了衣裳,又是一番梳洗之后,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了。娘两个手牵着手到前院喊了李言,再次去了寺前大街。购物的心情显然比摆摊的心情更舒畅一些,南乔好奇地东张西望,只觉得什么都稀奇有趣。
陈氏也觉得女儿以前身体弱,从不曾逛过街,也就乐呵呵地由着她,自己只跟李言说一些京城风物。她刻意避开了谈论苏州或是海上的事情,以免引的他伤心。陈氏虽不管,但南乔看了一会儿也就失去了兴趣——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孩子,问了陈氏上街的目的后,就催促着两人快些买。“额娘,咱们快些买了回去多做些,多卖银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乔乔这么爱钱?”
陈氏打趣了一句,想着女儿说不定是累了,正好在布店里歇一歇,于是就进了就近的一家店子,由李言和南乔做主,将他们家库房里的桃红色,大红色,橘黄色,以及棕黄色的散碎布料都挑了出来。
“恩,黑色的也要一些。”
南乔想了想道。
“有,有。黑色的可不少!”
伙计热情地将库房里黑色碎布搬出了些。这几个客人真是奇怪,竟要这些碎布料……要知道,这些布片,恐怕给小儿做衣裳都是不够的,他们要来做什么?唉,管他呢,掌柜的若是回来,知道我将这些扔了可惜,留着卖不掉的布料都卖掉了,一定会奖励我的!
“一共三两三钱银子。”
伙计报了个数。
“我说,伙计,你这就不厚道了。”
李言手指敲击着桌面,皱眉道:“若我没说错的话,我要的这些布,可都是你卖剩下的,就算是再等个三年两载的,也不一定卖的出去,最后还是在库房里霉掉坏掉,然后扔掉……”
李言直视着伙计道:“我说的可对?”
莫非这少年还做过伙计?看打扮不像啊?或是家里开了有布庄?怎么会对这些如此清楚?那伙计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以客官看呢?”
“三钱银子!”
李言笑眯眯地道。
“什么!才三百文!”
那伙计差点跳了起来,脸上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见过还价的,没见过还的这么狠的!“这位爷莫不是来消遣小人的?”
李言笑道:“既然是最终要丢掉的碎布,何必留着占库房呢?三百文虽然少,但总比一文不值的好不是么?若是店家肯卖,往后的你店里的这些碎布,我们还会收购的。伙计你既然做不得主,还请去问问你们掌柜的。掌柜的若是与你一个意思,那咱们只好去别家买了。”
“这……”
伙计有些为难了。就像李言说的,这些散碎布料根本卖不出去,人家肯出三百文确实不错了。但这些本都是好布啊……而且,这些碎布拼起来,足有好几匹了!
那伙计待还要与李言论论价钱,但从门边传来一个声音道:“卖给他们吧。”
几人回头,只见来者是一个四十来岁,红光满面,很是富态的男人,眼睛里一直含着笑,看样子十分好脾气。
“掌柜的,您回来了。”
伙计见到来人,赶忙见了礼。
“原来是掌柜的。”
李言也含笑微微弯腰,道:“还是掌柜的有魄力。”
“公子客气了。”
那掌柜的笑道:“不知公子要这些碎布料何用?”
李言笑而不语。南乔赶紧拉了拉陈氏的衣袖。陈氏会意,赶紧从荷包中取出一个三钱的碎银子付了帐,又去门口拦了车,开始整理起布料来。大块的最多一尺见方,小块的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