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下,石榴被南英一掰两开,露出其中殷红如玛瑙般的石榴颗粒。
“哇!真是太漂亮了!”
南乔赞叹道。不愧是无污染的,看着就让人欢喜!
“来,尝尝。”
南英递给南乔一半,又将手里的一半再次掰成两份,给了身后的栀子。作为南乔的贴身婢女,南乔没有睡,她当然不能先去歇了。
“谢谢少爷。”
栀子喜滋滋地接过,小声道谢。
南英摆了摆手,也没用板凳,只在台阶上坐了,笑道:“这两株石榴还是头一回结果呢,早上的时候我要摘下几个尝尝鲜,额娘教训我说,当初她一见石榴开花,就知道今年家中定有喜事,这可不是应验了?先是你的病彻底好了,然后又赚的了不少银钱,日子一日红火过一日,现在我又得了前程……她说,这石榴可是象征着咱家的红火日子,定要多挂几天,等它们完全熟透了,才允许摘!”
“啊,乔乔不知道……”
南乔看了看手中的诱人的石榴,有些为难。难怪在中秋节这个关头都不摘,陈氏原是存了这个信念啊!
“额娘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
南英安慰地拍了拍南乔肩膀,自己又丢了颗石榴粒在嘴里,小品了会,点头道:“真的很甜,你快尝尝。”
当下两个嘻嘻笑着吃玩了两个石榴,又吩咐栀子将石榴皮等残留证据挖个坑埋起来,并约定了谁也不许告状……其实,石榴树上少了那两个最大最红的石榴,哪能瞒的住人?这种做法,不过是好玩罢了,反正陈氏也不会真的怪罪。
两人七七八八地说了会儿话,得知李言已经告诫南英,将得到十三爷的举荐归功于进献牙刷换来的后,南乔也就没有担忧,很快月上中天,她的瞌睡也来了,又加上南英明日还要赶早去国子监安排报名入学等事宜,南乔就打着哈欠拍着嘴巴与南英道了晚安,睡去了。
她开始拦下南英,就是有些担心——这南英突然一转学,还是拿着备受宠爱的十三阿哥的推荐信,会不会太轰动了?
南英一直读的可是董鄂家的族学。大清的旗人教育,她这些天也了解了一些。去掉皇子皇孙所读的上书房,宗室皇亲就读的宗学,八旗还设有四个旗学,里面就读的多是有承爵希望的贵族子弟,名额也很有限,轮不到南英这样的。多数八旗子弟读的都是宗族中免费开设的学堂,虽然不至于太差,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国子监中,虽是汉人,蒙人,满人混在一起,就满人来说,毕业学生的前程赶不上旗学宗学,但也是南英这样的子弟所能进读的最好学府了。族学中,自然都是一个族的,说起来都是亲戚,若是亲戚们认为他们攀上了十三阿哥,少不了要求着宝柱帮忙引荐……谁不想能走点捷径?
但是,他们家与十三阿哥府哪有什么深厚的关系?
宝柱若是应了亲戚们,但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会惹了十三阿哥厌恶;若是推脱不应,各种诘责一定是免不了的……
幸好有李言,什么事情都能想在前头。
南乔躺在床上,心怀着对上天的深深感激,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照例像陈氏请安的时候,只见陈氏似笑非笑地看看她,又不时瞟几眼院子的石榴树顶,南乔心知昨晚的偷嘴已经被陈氏发现了,于是讪讪笑了笑,扑到陈氏怀里扭个不住,撒娇地道:“额娘……”
059人市偶遇
“猴样儿!”
陈氏在南乔光洁的额头上嗔怪地点了一记,道:“喏,看见那盘子没有?你阿妈一早特意摘给你的。”
南乔这才发现那新添的雕松四方桌上,放着一个同样新添的木制托盘,托盘中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六个大红石榴……什么嘛,我又不是真的馋嘴……南乔心中嘀咕,面上却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又与陈氏嬉笑几句。
“额娘,您今天终于不用可以歇歇了?”
南乔闹了一会儿,见陈氏依然没有起身的打算,很是惊异。这十几天中,大家可都是匆匆忙忙的,生怕时间不够用似地。但今日陈氏一直好整以暇地坐着,再看打扮,也不像是要忙活那些苦力活的样子,反倒是像要出门。
果不其然。
陈氏为南乔理了理鬓角,笑道:“家中大体没有什么好忙的了。其他的,也都是些漆匠花匠的活计,用不上我。你阿妈早上说,让我准备准备,去人市看看,买些奴婢回来。再看看,有没有时间去一下花市,挑些中意的,将咱家里里外外地装扮起来!”
“上街么?乔乔也想去。”
南乔赶忙道。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出门逛逛了,何况陈氏说去人市。花市她知道,隆福寺大街上就有,但是人市么,就不知道在哪儿了。
更何况,隆福寺街她虽然来来回回好几回,也异常热闹,但人总是拘在一个小范围内,南乔总觉得十分不舒服,似乎总是压抑的慌。单独出门那是想也别想,如今陈氏正要出行,她当然要紧紧抓住这能够放风的机会。
“可人市上不比隆福寺街,乱的很……”
陈氏很有些犹豫,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她乐意带着心爱的女儿出去透气。她还曾想过带着病愈后的南乔去城外的大觉寺走上一遭,拜上一拜,只是因为一直总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寻不着空闲罢了。
可人市那里是好玩的地儿?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做什么的都有,以前还总听说有人家在哪里走丢了孩子……这也不算什么,听闻现在有兵老爷轮值巡逻,治安已经好很好了。而人市上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就是人被当成牲口来卖……这样肮脏的交易,会不会对南乔产生些不好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