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袖子挽得高高的,一双小手被冰冷地的井水,浸得通红。
段融刚一进院,朱小七就看见他了,本来准备冷冷地瞥他一眼,但一看段融的样子,顿时就乐得不行。
朱小七单手扶着腰,咯咯笑道:“你咋恁搞笑?你头上啥时候,长了个角出来?”
段融摸了摸额头上的那个鼓起的包,尴尬地笑了笑,道:“走路不小心撞的。”
“撞哪了?撞树上了?”
“撞墙上了。”
“你眼上糊鸡屎了,走路能撞墙上去!”
段融知道再说下去,也解释不清楚,便只是傻笑着,不言语了。
朱小七站了起来,将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放下挽起的袖子,领着段融往内院去了。
段融见内院的花厅和堂屋,都没萧宗庭的身影,便问道:“萧老呢?”
“出去了,大清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去哪了,神神秘秘的。”
段融哦了一声,目色动了动,萧宗庭大清早就出去,可不多见。
萧宗庭武功尽废,只是在源顺镖局内教教学徒,处于半隐退状态,跟江湖上的人,基本都断了来往……
朱小七领着段融,往东面里间,萧白鲛的闺房里去。
两人还未进门,朱小七便嚷道:“二小姐,你快看,这人多可乐!他不知怎得,给头上撞了角出来,要是再撞一个,都快成梅花鹿了……”
萧白鲛正坐在窗前发呆,见段融进来,扭头惨笑了一下。
她见了段融头上鼓起的包,轻笑了下,向朱小七,嗔道:“小七,伱怎好这样嘲笑段师兄?”
“谁嘲笑他了?是好笑吗?”
朱小七还是忍不住直乐。
萧白鲛拿她没办法,只得暗自摇了摇头。
段融见萧白鲛一脸倦容,便问道:“二小姐,身体可见好了?”
“凶症是过去,只是身上沉,浑身无力的很。”
萧白鲛的声音细若蚊蝇,有气无力。
段融心头微微一沉,再加上前日顾素修那副欲言又止地样子,他的心头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病初愈总是这样子,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段融语气安慰地说道。
“小七让段师兄坐下,拿些点心来。”
萧白鲛见段融还站着,便吩咐道。
段融坐在了茶几旁,朱小七给他沏了茶水,将他日前买来的桂花糕和蜜饯,端来了一碟,放在了段融身前。
朱小七做完这些,便扭身出去了,让萧白鲛和段融独自说话。
萧白鲛看着窗外的阳光明媚的院子,许久不语,忽然说道:“有些人的命运,就如同窗外这春寒料峭的天气,看起来阳光明媚,实则寒冷刺骨。”
段融闻言,心头一惊。萧白鲛对自己的状况,恐怕已经有感觉了。
“二小姐……”
段融想出言安慰,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出口。
萧白鲛扭过头来,惨笑了一下,道:“多谢段师兄,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一次!”
拉回来一次,哪下次呢?
“哪里。是二小姐你自己有福气。”
段融谦和地笑道。
两人的心头,都有些沉重。
萧白鲛从袖中掏出一香囊来,递于段融,道:“日前刚绣好的,送于段师兄,一作答谢,二来,也算留个念想。”
段融听到了留个念想,更觉得萧白鲛是话里有话,接了香囊,一时感觉心头难受的紧。
段融前世,在社会厮混多年,向来油滑惯了。
但此时,他却觉得舌头像打了结一般,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