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闻言,迹部有片刻的愕然,似乎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的回答,不过,那份愕然,只维持了一秒而已。
“烙印在身体上的记忆?”
若有所思地,他抚上自己的泪痣,状似漫不经心的眸底,掠过一丝凌厉的光影。
他看我,我也看他。
四目相对,我从他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隐约的兴味。
“呵!还算有点意思!”
迹部的唇边,扬开一抹似笑非笑,讳莫如深地,他淡淡瞟了我一眼,道:“桦地,我们走!”
语毕,率先扬长而去。
而随着他离开的,还有涎着讨好笑脸的羽鸟国宏——毕竟,他是迹部家的司机,无论什么时候,有什么理由,如果他还想要他的工作的话,就必须一切以迹部为尊。
但……是我太敏感了吗?在离去前,我觉得羽鸟国宏看我的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好似一个人在发现一颗可利用的棋子时所露出的兴奋和算计……
至于冰帝的那些正选,则在半秒的呆愣后,匆匆回神,面带歉意地看了羽鸟梦她们一眼,尾随着追着迹部他们的背影而去。
“哼!”
行经我身边时,向日用眼神狠狠剜了我一刀,而在他身边的忍足则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在向日还未开口对我发难前,拉起他走到百合野她们那边。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柔声地,忍足询问着面色似乎有些苍白的百合野。
“嗯……”
百合野咬了咬唇,望向身旁的北森和羽鸟梦,貌似在征询她们的意见。
“反正蛋糕也吃了,礼物也送了,再继续留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们就和景吾他们一起走吧!正好可以搭一下顺风车!”
眨眨眼,眨去投射在我身上的混沌,北森将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如是提议,而站在她身边的羽鸟梦则僵硬着一张脸,心不在焉地附和着北森的话。
“小离……”
耳畔,传来羽鸟馨子讷讷的叫唤。
我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顺势将手中的小提琴交还了出去。
“那个……你……”
被动地接下小提琴,羽鸟馨子蒙着雾气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困惑和欲言又止。
我当然知道她想问什么,而四周那一道道充满复杂的目光,也在传达着同样的讯息。
“很晚了,明天我还要去立海大上课,先走一步。请代我向小梦说一声生日快乐。”
没心情编织一串谎言来搪塞,信手招来一个还过得去的理由,我在羽鸟馨子还未开口前,匆忙撤退。
是逃避也好,是懦弱也罢,此时此刻,我真的不想面对那一张张充满探究的脸,用谎言来构筑,自己是另一个人的事实。
那……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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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邃的蓝色,是夜晚独有的神秘,点点跳跃的星子,在没有月亮的衬托下,显得格外暗淡无光。
默默地,我走在去车站的路上,紊乱的思绪,并没有因迎面袭来的阵阵凉风而驱散。
重生到这个世界这么久,恍恍惚惚,浑浑噩噩,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被动中摸索着自己的价值,找不到任何真实的感觉,也不明白自己未来的方向,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被动中,承受过去的羽鸟离所留下的痕迹——如果说,人生是一出剧本,那么穿越到羽鸟离身上的我,就是戏中被临时换上场的替身,而替身,则是悲哀的代词,因为她只是另一个人的影子,只是代替着另一个人走一段不属于她,也不是她想要的人生的木偶。
而现在的我,就是这样的一个木偶。
因为我是“羽鸟离”
,所以我无法摆脱她的过去,即使理智清醒地明白我并不是真正的她,但是,现实却残忍地告诉我,我必须承担起她所做过的一切,必须背负起属于她的责任,无论是亲情还是友情,无论是错误还是委屈,只要那是“羽鸟离”
的经历,都注定化成一根根无形的线,束缚住我还未张开的翅膀。
这些日子以来,我不止一次地在心底问过自己,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自己,究竟想要一个怎样的未来,怎样一个重生,可惜的是,在一次次含糊的认定后,我的心,还是找不到任何的安定。
没有目标的人生是可悲的,没有方向的未来是混沌的,前世的我,虽然任性,可是,我却有着自己的梦想,自己的目标,我想要追上父母的脚步,证明给所有人看,欧阳璇这个名字,并不仅仅等于欧阳寺和莫晓的女儿!
可是……
现在的我,现在的这个世界,没有欧阳寺,也没有莫晓,一直以来照耀在我前方的指路灯,失去了光亮,让我在顷刻间找不到努力的方向……原以为我已经接受了现实,原以为,我已经懂得了麻木,可是,适才,当我触摸上羽鸟梦的小提琴,循着回忆奏起曾经拉过的曲子,那颗来自欧阳璇的心,依旧会鼓噪,依旧会刺痛,叫嚣着提醒我,从前的一切,让我在音乐中,恍惚地明白那被忽略的事实:
原来啊原来……没有什么东西是理所应当的,也没有什么人是永远存在的,有时候,一次小小的任性,一次执拗的松手,有些人、有些事,就再也回不到过去,再也找不到踪迹……纵使怅然,却无力更改……
惆怅间,耳畔捕捉到一曲陌生的小提琴曲。
琴声悠扬、缠绵,如少女轻盈的舞姿,又似早春温暖的阳光……只是,明明是那样温和淡定的旋律,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一丝隐隐的凄凉?
步伐,停顿,情不自禁地调转,在大脑还未下达指令前,我已然顺着琴声追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