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得益的人,仍是越南君。
而我,身上的枷锁随着他的实力的逐渐庞大而愈加沉重。
从法院回来后,他便将我彻底锁在了越公馆的一个隐蔽的小黑屋里。在足不出户的这些时间里,我几乎快被这里污浊的空气包裹得窒息。我的理智只维持了三天,之后便彻底崩溃了。
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我赶紧拿起一把椅子。在门打开的瞬间砸过去,越南君眼疾手快地架住我的手腕,轻轻一捏我的脉门我便失去了力气,椅子便重重地跌在地上。
他将我甩到一边,眼里像凝结了无数的冰柱随时都在破裂出锋利的冰晶。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讥笑着问:“你当初也是这样把许天琳囚禁起来的?她一定不爱你,那么希望你死的人怎么可能爱你?越南君,你真可怜……”
“是啊,她不爱我。”
他朝我慢慢移动脚步,“所以她和你一样,都被我关在这个房间。”
我勉强站起身,“你真的很可怜,不懂爱,乞求爱却得不到爱的可怜人。”
“我真好奇,你会不会跟她一样,忍无可忍后选择自杀然后永远逃离我?”
“什么自杀?”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因为嫉恨扭曲的脸,“她不是出车祸吗?不是秦晖醉酒驾车……”
越南君走到桌子旁,拿出香槟和两个高脚杯,边倒边说:“她早就做好死的准备了,只不过你爸爸促成了她的愿望而已,否则我怎么可能让他安心过了那么多年。天琳也是个狠心的人,连怀了九个月的孩子也毫无留恋,就是在这个房间,她说要带着孩子一起去见越南臣,让我看一眼都嫌脏。但最后,在生死关头,她还不是拼命留下了自己的孩子?呵呵。”
“她为什么那么恨你?你对她和越南臣做了什么?还有安然的爸爸,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收起酒瓶,依旧是那么高深莫测的表情。“你不是很想了解买家的情况么?今天你会如愿的……但是听完就是你的地狱了。”
“我是越家的养子,越南臣是我名义上的二哥。在越家这样庞大的贵族家庭中,血缘向来是地位高低的唯一判定标准。尽管在学业及天赋上我比两位哥哥优秀得多,却一样不受器重。当时的我很有自知之明,去了国外白手起家,但是养父死后,对家业和财产继承权的争夺的残酷才真正开始……
“我在国外,自己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听到养父去世的消息后就赶回来了,但我才刚下飞机,就又接到大哥在施工的工地上意外身亡的通知。总管家不忍心看我不明不白地在这种不见血的战争中无辜丧命,就告诉我大哥并不是意外身亡,不过是夫人的阴谋罢了。之后不久,我也出了所谓的‘意外’,所幸的是被安明远及时救了我,虽然没死,但受了重伤后便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这个社会,不吃人就等着被人生吞活剥。我主动放弃了所有的继承权,所以越家的财产全部落到了越南臣的手里。我和安明远成了朋友,一起在国外拓开经营,过了几年,产业越做越大。接到了越南臣的结婚喜帖后我决定回国,在婚礼上,看着越南臣这样幸福的模样,我只是恨,我因为他和他的母亲,一辈子也不会这样幸福的时刻,那么凭什么他能够幸福?
“他母亲的野心很大,疑心更重,害怕我觊觎他宝贝儿子的一切,就唆使越南臣吞并我的公司,可他儿子果真是温室里成长起来的花朵,被呵护得完全不知世间黑暗。对我掏心掏肺,没有一丝怀疑,与妻子过着与世无争的幸福生活。为了报复,我利用他对我的信任,骗他签了一份做了手脚的合约,而且挖空了他们所有的黄金客户……
“许天琳看到自己丈夫事业失意,她倒是个聪明人,怀疑我之后,来找我谈。我告诉她,只要她立刻与越南臣离婚,嫁给我,我就放越南臣一马,否则我就会把他母亲害死大哥的事曝光,让他彻底崩溃身败名裂。”
我不可置信地捂着嘴,“但是你失信于她了对不对?不然她不会想要杀了你……”
越南君的脸色愀然,似乎轻轻晕开一抹难以察觉的遗憾,“越南臣虽然败了产业,但是越家还有好一部分财产在他名下,如果要顺利将剩下的部分通通弄到手,只有让他和他母亲死。于是我遣人在他的车上弄了引爆装置,然后嫁祸给了安明远。”
“安明远和你无冤无仇而且还救过你的命,你简直丧心病狂!”
他终于再次露出那样意味深长的笑意,“他不忍心看到越南臣被我这样欺骗还死心塌地地相信我,想要告诉越南臣我所做的一切。既然他选择背叛,也没有留用的价值。”
我退后几步,这个男人简直比草原上饥饿了多日的狮子还危险。“……既然她的死与秦晖无关,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将我逼到墙角,晚风将他的修整而雪白的衬衫吹得如随风而起的稻浪,他揽过我的腰,捧起我的下颌,假人般精致的脸上有微醺的痕迹,他将酒硬灌进我嘴里,沉声问:“因为……我爱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向覆灭?”
香槟的甜和涩在舌尖和喉口奋力地纠缠,却莫名其妙地引出一抹难以忍受的眩晕。
我勉强从他的怀里脱离出来,依在墙边,不过一会儿身子里便像灌进了一条舒缓的溪流,在身体里四处窜动,双腿渐渐犯软,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沉睡前,只隐约听见他说:
“好好休息,我已经办好了移民的手续,明天去跟你父亲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