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颖萱知道……她竟然……都知道??!!
我关机后把电话重新放回越十里床头的桌子上,然后坐在他旁边,细细地看他睡着的模样,意识似浮在天际的霾云,沉沉浮浮朦胧欲坠,但渐渐地,心情居然平复了许多……
我苦笑,真是荒唐的变化。以前只要看到和越十里有牵连的任何东西我都无法保持冷静和安定,心绪像咆哮的困兽,挣扎暴走又无可奈何。但不知道从何时起,我们相对时,已不再只有飞扬跋扈张牙舞爪,好意外……时间,还真是宇宙最顽强最不可抗力的治愈系。
可是……你始终是我静好年华中最坚毅的绊脚石和束缚锁。就算悲剧不由你直接引起,你还是能成为各种引爆我的悲惨的导火索。总之源头端,你总是能那么安稳如人民英雄纪念碑般风雨无阻地矗立着。譬如现在,历颖萱因为你是多么想置我于死地外加诅咒永世不得超生啊……
但……这样的你,却说……愿意做孩子的父亲……
我还怎么能怨你……
本以为今晚我已经没什么心情睡觉了,但是在思维左右跳跃并且费掉了我不少珍贵的脑细胞后,我看见了周公高高扬起的手,而且不停地说:“来吧,来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我就说,失眠这么文艺的事,什么时候轮到我秦九九了……
隐约间,有人在推搡我的脑袋,我不满地嘀咕,“再推我我就诅咒你生孩子没屁眼……”
“秦九九,起来。”
越十里的声音很神奇,当他高兴的时候便是一股春风,当他认真的时候就是一坛佳酿,当他调侃时便是一汪碧泉,当他愠怒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副旷世绝伦的催死药。
于是我不负众望地在半秒内清醒过来,抬头睁着双无神的眼睛望着已经坐起来的他。
他弯腰咳了咳,声音严肃而低沉地说道:“不想你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闪失就离开我房间。”
“知道了,马上出去……”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所以也不无理取闹,乖乖地挪出了他房间,在出去的一刻,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把昨天的事告诉他,但是转眼一看他虚弱苍白的模样,便把涌到喉口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算了,告诉他,也于事无补……
而脚步迈到门边时还是忍不住停了停。经过昨晚,我突然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自信和笃定……我嘴角微弯,回过头看向同样望着我的越十里,只一眼便移开目光,然后盯着窗外那些叶尖开始泛黄的树叶,低声问:“你知道有幅画叫《恒久》么?”
说完立刻将注意力转回他那张唯美得恍如隔世的神祇般的脸上。
越十里的脸边镶了层闪耀的晨曦,眼底的盈光一颤,然后睫羽微晃,尘屑轻轻飘扬,周围因他诡异默然的反应缓缓升起燥热的气流。
但是,他的道行果然是在我永远只能望其项背的高度。
就在我自以为他终于被我弄窘一回而在心底暗喜的时候他笑了笑,说:“见过,你想说什么?”
我怔住。该死的,他能不能不要那么傲娇!把我对他好不容易升起来的好感全全毁灭了!
越十里看我如此窘迫的神情貌似甚是满意,然后邪恶地决定让我更窘迫。
“与其想怎么回击我不如看看时间,秦九九。”
我愣住,然后立刻低头去看表,七这数字让我的心着实沉了一沉,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早自习是老孙巡班,于是心直接暴毙。
十分钟后,一辆保时捷飞速开出越公馆华丽辉煌的大铁门……
---------------------------------------------------------------------------
唉……昨晚实在是应该好好睡觉的……弄得现在这么萎靡真是罪过,不过还好躲过了老孙的火眼金睛,不然老孙一定会让迟到这件事为我残破的人生划上句点。
但是后来,趴了前两节课的我终于在伪娘美术组长出现后光荣觉醒……
伪娘组长扭着他的小蛮腰晃晃悠悠地站定在我们教室门前,吹着气瞪着眼叉着腰,眼里的厉芒在扫过教室里的一群云里雾里中的同学们,然后抚住额趴在门边无奈道:“他果然不在果然不在怎么能不在……”
忽地他的手机咣当咣当地在偌大的教室回响起来,他妖娆的身子一振,然后掏出手机,看到屏幕后眉眼轻舒,当着全班人的面接了电话后欣慰地说:“沉骁啊,终于给我回电话了,真是让我好生心焦啊!对对,你快来四班,我在四班呢,今天就带你和越十里去把手续办了。”
伪娘组长挂了电话后表情愀然一变,继续愠怒,大声问:“画室也不在教室也没有!给他lovecall也不接!谁知道越十里到底哪儿去了?”
众人倏地一下将视线齐齐朝我的方向斜来。
我低了低头,眼珠四处转了转,然后小声解释道:“那个……他病了,发烧,所以没来……”
我的话音落地后,教室里骚动得更猛烈了,一个个心疼的模样简直就是“伤在他身,痛在我心”
的最好诠释。我不禁嗤之以鼻,此表情被亿桐捕抓到后便是一个“你这是红果果的吃醋啊!”
的结论。
伪娘组长锋锐的眼神泛起怀疑的光亮,歪着脑袋朝我的方向望了望,然后清了清嗓子,扯起他嘤啼般的嗓音高声问:“秦九九是你们班的吧?在哪里咯喂?”
众人再次倏地一下将视线齐齐朝我的方向斜来。
我落在被注视的中心,万分无奈的举起了手,“是我……老师……”
他长长地“咦”
了一声,然后兀自以能在班里产生回音的声调嘀咕着:“怎么长成这样,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