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的尴尬,也许还不全然来自我对他特殊的臆想,更多的,是牢牢架在我们中间的那道明晃晃的差距。以前我还能在自己的幻想中陶醉,而现在,就连偶尔想想他,我都觉得有污他身上圣洁的光环。
我太脏,在这样一个污浊的世界,用人扭曲的世界观考虑——他配不起我。
所以我决定欣然放弃我最后对他的思念,就做朋友,没什么不好。
可是……他一出现,我还是无法抑制地失去了理智。
如同上次的聚会一般,看到他宛如世上最美好的王子般出现,我就一直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只有不清醒,我才不会在意我们的距离。
我僵硬地笑了笑,问:“我的玉坠……是你送回来的吧?”
沉骁点点头,温煦的黄色灯光打在他白皙透彻的脸庞上,晕出一层袅袅的柔光,他的声音似空谷中的回响般在我的胸口荡漾起来:
“九九,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我一怔,看向他的眼神有掩不住的惊慌。
他该不是……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这样问?”
“313音乐交流班聚会那天,你喝醉了,说了很多。”
他的神情变得复杂,“九九,还把我当知己的话就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事?”
我觉得此时的自己很勇敢,第一次用崇敬的眼光看自己了。因为在看到他那种温柔得能溺毙我的眼神里,我居然强忍住没有崩溃。
我太生猛了,值得夸一夸。
“没有的事,我还是吃好喝好没心没肺地活着,2012世界末日不是要到了么?随便过吧,反正死不了。”
沉骁眼角的笑意渐渐暗淡,但语气却变得轻快起来,像是极力想要掩饰什么一样,“如果有世界末日,我一定要趁早颠覆一次自己。”
我哈哈一笑,“我倒想看看你这么正经一个人怎么颠覆自己?你这笑话杨二车娜姆说她愿意把头上那朵喇叭花卸下来一样巨冷……”
沉骁低下俊俏迷人的脸,声音低沉,“疯一次没什么不好,也许我就是太循规蹈矩,才失去了很多原本可以拥有的东西……”
我愣住,我本以为这是个很轻松的话题,怎么话锋一转又落下了这样一个局面。“……沉骁?”
沉骁的眼睛忽地划过一缕难以捉摸的光亮,看着我的黑眸中沉淀了很多我看不明的情愫。
“你不想问,你的玉坠怎么在我那儿么?”
我这才想起这一开始被我抛出来引玉的砖块,好歹我也要把它拾回家才算功德圆满。
“玉坠是聚会那天丢的,你在哪儿捡到的?”
我把玉坠从脖子里拽出来,在这一过程中我完全没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居然一不小心暴露了我混乱的生活……
我把玉坠拉出来的时候,弄开了白衬衫的衣领口,一个挺深的吻痕便乍然尽显,而傻乎乎的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他的表情在注意到我脖颈上的痕迹后的变化。
沉骁沉默了一会儿,“……九九,我……”
他还来不及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我和他齐齐往门口望过去,一致发现了个集现代美及古典美于一身的花枝招展的妖孽……
不用怀疑,遇到比我漂亮的我会很客观地评价。但遇到比我漂亮太多的我就忍不住像葫芦兄弟里头的大蛇boss一样吐着红信子乖戾地讽刺,而且极尽所能唯恐词穷。
譬如现在。
所以,有关于这位很不会挑时间出场的女生请大家自行想象,恕不奉陪。
她站在门口,看见我显得很惊讶,但还是极有礼貌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历颖萱,是沉骁现任的女友。你就是秦九九吧?沉骁经常跟我提及你,所以一眼便认出来了,初次见面,多多指教。”
如果我还是两年前尚不知事乳臭未干的孩子,也许还会被她极其完美的和善伪装所蒙蔽,现在看着,只觉得她这个指教,我可承受不起。
沉骁看她的神情我看不出哪儿不对劲,就是觉得别扭,或者说我这辈子都和抓奸在床有很深的渊源,不然怎么现在这样的情况我都觉得像被正妻逮住的小三……
我叹了口气,起身,“你好好保重身体,我走了。呃,谢谢你帮我找回玉坠,我只是想说这一句而已。”
我特地转身向人家正室缴枪投降,“绝对没有不良企图。”
沉骁明显还想说些什么,但我没等他开口就离开了病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不想听他说话。
我后悔我没在病房门口多呆一分钟,哪怕这种偷听的事情不太光明,但总比今后我们失之交臂强很多……
只要,再一分钟,我便能听见……
“她比照片中的好看一些。”
“历颖萱,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那要看你了,沉大少爷。你喜欢的女孩的生死掌握在你手上呢……”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四周仿佛裹着一片压抑的悲凉,我的心像漏了一个洞一样空落落的。
他有女朋友了……尽管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但还是忍不住难过。
虽然常常听安深意味深长地说“天下没有拆不散的情侣,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但是如果对手是这种水准的瓷娃娃,我就相当于拿自己的泥巴头去不知死活地瞎撞,结果终究还是自己粉身碎骨。而且,小三现在对我而言是个太敏感的雷区,我已经踩在这个爆点上,尽管不是自愿,但始终挂着这样的难以启齿的头衔……
突然想起明天要交化学实验报告,我的结果还没处理,我头刹那间就大成了俩。于是撇开了一切烦恼撒开脚步往学校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