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继续留下来是个好主意?」路人鳦皱著脸问,觉得被爱情撞昏头的姊姊看来好陌生。
「我不知道是好或坏,但我确定我想留下。」路人玾语气坚定地说。
路人鳦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路人昺推门进来了,身後还跟著罗川。
「什么事要我帮忙?」罗川开朗地笑问,在看见身穿孕妇装、小腹隆起的路人玾,觉得很有趣。
路人鳦嘿嘿一笑,「动手吧!」
罗川不解的看著鼻青脸肿的路人昺提著化妆箱定近他: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路人玾顿时了解妹妹的企图。
是啊,罗川眉清目秀,化个浓妆,戴上假发,再穿上宽松的孕妇装……呵呵,或许可行呢。
「玾,快回房间休息吧。」路人鳦也走近罗川,将如惊弓之鸟的罗川逼到墙角。
「我们把工作做完就直接回家,不去吵醒你和你道别了。」
路人玾忍住笑地将孕妇装脱下,再把缠在腰上的小包袱解下来,「罗川,我真的累坏了,还好你肯帮忙,谢谢你喔。」
罗川原本还想拒绝,一见到她虚弱的神情,便说不出口,只好满腹委屈地点点头,任由路人鳦、路人昺对他上下其手。
☆☆☆
第二间书房就在一楼办公室隔壁,室内正在整修,但离完工的时间显然遥遥无期。
康向誉站在两个锯木架间,手上拿著量尺,脚下全是木屑,他穿著法兰绒衬衫、牛仔裤,乍看之下会以为他是木匠。
康向誉把量出的尺寸潦草地写在方才锯好的木板上。他测量得非常小心,量了又量。
书架已清理完旧漆,他打开一罐油漆,选了一支漆扫,爬上格子梯,从最上层开始漆刷。如此简单而机械化的工作,正适合他动脑思考,任由思绪漫游在数天来发生的种种事件和情况。
稍早之前,他不只一次走到路人玾的房门前,举手想敲门又怕扰了她的睡眠,但不亲眼看看她的状况,一颗心又怎么都定不下。
他悄悄地推开房门走近她床前,凝望著她的睡颜,听著她的呼吸,观察她睡得是否安稳,然後才轻轻地将手掌贴上她的额测试著温度。
他从来没有过这般牵念一个人的心情,也惊讶自己竞能拥有如此温柔的情怀。
叩叩!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响,让康向誉猛然一惊,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他边爬下梯子,边问:「怎么不多休息?」他纳闷她站在门边看著他多久了?站在门边的路人玾愁眉苦脸的看著他,声音里充满懊恼地问:「我是不是睡过头了?你吃过晚饭了吗?我们是不是来不及到镇上去了?」
康向誉定到她身边,伸手以手背触碰她的脸颊,微微皱眉地说:「你的脸还有点热,为什么不继续休息?」
就在刚才他看见她站在书房门边时,突然一股强烈的欲望由心头掠过,刹那间,他看的是他所熟悉的康向誉--一个寡言,充满自信、决心、一本正经的男人,但他也见到另一个不为人所知的自己,在他的内心中充满了不安与孤独。他不顾一切的四处追寻,像一头饥渴的动物,被冲动的欲念所驱使。
看清自己隐藏的面目,康向誉了解到,这股检视自己内心深处的力量,来自於他对路人玾的需求。
这是他生平头一遭,无法靠努力的工作或运用智慧,压抑下蠢动的欲念。他心中充满渴望,想要拥有路人玾,碰触她、拥抱她。
但他想要的不只是肌肤之亲,他想要寻求更多自己都无法了解的东西:一种他无法言喻的平和,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满足,以及那种文字无法形容的感觉。
在他过去的生命中,他顽固地否认爱情的存在。但如今,他渴望得到路人玾的爱。
「我的病已经好了。」对於他的触碰,路人玾忍不住心跳加速。
她低头瞄瞄腕上的表,然後抬头睁著晶亮的眼说:「这时间超市应该还没有打佯,我们现在出门还来得及把东西买齐。」为了这么小的事情而感到期待与兴奋,她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今天晚上的风有点凉,你不适合出门。」康向誉笑著反对。看见她的眼睛变得黯淡,他明白他的感情并不是单向,这个发现对他很重要。
「可是冰箱已经空了。」路人玾强调著,试图说服他。「今晚下去将食物买回来,明天你和罗川可是要饿肚子的。」
只有她自己才明白她尽忠职守的意图有多薄弱,她主要目的是想藉著与他乘车到镇上,假想他们是在约会。那么想有点孩子气,她是知道的,可是她克制不住自己。
「还是明天再去吧,我不想冒让你再著凉的险。」康向誉温和地说,他可以听出她声音中的紧张。「饿吗?我在厨房柜子里找到几瓶罐头汤,热来喝了垫垫肚子。」他拉起她的手离开书房,往厨房的方向定去。
路人玾实在讶异康向誉所带给她的影响。
他真是迷人,不是那种令人屏息的英俊,但他身上有著某种特质,深深地揪住她的心。
她母亲曾对她们姊妹讲过的几句话,突然回荡在她耳际:世间男女之间,总有一方会爱另一方多些,而女人最好是爱得没那么深的一方。
为什么那样会比较好?这一点路人玾老是想不通,身为爱得较多的那一方,又有什么不对?
「我喜欢你。」没来得及回神,这句话就这么溜出了她的口。
康向誉浑身一震,转身沉默的看著她,似乎在考虑这么做是否明智,但感情还是战胜了理性,他看进她眼底深处说:「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