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刚才有没有被门夹到,要不要去酒店的医护室看看?”
这个清俊温和的男子,给她一种笑里藏刀的感觉,苏暖轻轻摇头,笑了笑,表示自己的无碍,注意到陆暻泓的目光时,她不自在地撇开头。
顾凌城不知何时,已经将视线投向了他们这边,不再和身边的人交谈,或许也是因为他周围的人也都被门口吸引了注意力。
顾凌城静静地看着门口,他仍然拥着尹瑞晗,但是,他深邃的眼睛却落在她的身上,幽暗不明,难辨他的心情。
这就是顾凌城说的那场婚礼吗?
她没有低声下气地去求他给她这个机会,却依旧出现在了这里,骄傲如顾凌城,又该怎么想?
苏暖低垂下头,嘴边是淡淡的讥诮笑意,她忽然发现,自己的目光,在这个大堂内,无处安放,她天生不适合这种压抑凝重的氛围,却偏偏置身在其中。
肩上的那双手早已不见,她听到客套的寒暄声从四面八方而来,目标自然是她身边的两个男人。
一个外交部副部长,一个本市市长,便已不再是池中之物,他们背后代表的家族,在政坛恐怕也是名声在望,的确有够这些人巴结的。
“我去趟洗手间。”
苏暖没有去顾及那些停止说话,然后将好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人,拎着摄影机径直走去酒店的洗手间,想要离开这个喧杂的地方。
她知道,她再不离开,下一秒,也许便会成为那些人的话题,然后在那些赞美中,勾勒出一个童话故事般完美的绯闻。
以前,她也在父亲身边看到过这样的情景,那时,她冷冷地不屑,现在,她选择了远远地避开。
如今,时过境迁,留给父亲的,除了千古骂名,那些赞誉早已和他背道而驰,以前摆放在书房里的那些荣誉证书,也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讽刺。
父亲落到那样的下场,她又能怪谁,都是她的执迷不悟。
如果她没有给顾凌城机会,他又怎么能成功地将父亲拉下马?
一切的一切,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她年幼时,自私的无理取闹。
——《新欢外交官》——
走出洗手间,挡住她去路的是尹瑞晗纤薄的身影,尹瑞晗缓缓地回过身,淡黄的灯光下,仿佛是误入凡尘的仙子。
“苏小姐,我们可以谈谈吗?”
苏暖脸上的水渍干涸在削尖的下颚处,素净的脸上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宁静,即便她的内心窒息翻滚。
“对苏小姐,凌城一直很愧疚,无法割舍那份兄长对妹妹的感情,如果因此给苏小姐带来了困扰,希望苏小姐谅解。”
尹瑞晗的声音依然温柔似水,犹如春风拂过大地般和煦。
“你没必要一直提醒我,顾凌城爱的是你,不是我,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苏暖迎上尹瑞晗怜悯的目光,静静地笑起来:
“所以,我不需要你这种善解人意的道歉。”
“苏小姐对我的成见很深,我也不知该如何让你相信我的诚意,不过今天看到苏小姐出现在这里,我也算放下心头的重担,真心地为苏小姐高兴。”
“我没有和你猜谜语的雅兴,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是。”
苏暖的目光不躲不闪,直直地射在尹瑞晗柔美的脸上,而后者恍若未觉,垂眸浅笑,再抬眸时,眸底是一片柔水。
“苏小姐,难道不知道今天的新郎和……”
“你在这里。”
清冷低沉的男声从身后响起,苏暖结束和尹瑞晗的对视,回头便看到陆暻泓向着自己走来。
陆暻泓的目光越过她,看向不远处优雅而立的尹瑞晗,却也只是一眼,便将注意力投注在了苏暖脸上:
“新郎在电梯那边等着了,先过去吧。”
苏暖淡淡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未和尹瑞晗道别,径直掠过陆暻泓走向宴会大厅,只是握着摄影机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尹瑞晗目送着苏暖的背影,刚想转身离开,却因为两道清冽目光而脚步一滞,回望过去,只看到陆暻泓正皱眉注视着自己。
尹瑞晗窘然地弯起唇角,贤淑礼貌地颔首致意,不置一词,她清楚地明白,在这样一个高贵孤傲的男人面前,沉默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只是,当她正欲离开时,安静的走廊内,便响起男人冷执淡漠的嗓音:
“顾夫人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也应该清楚哪些事该做,哪些事不该做。”
尹瑞晗脸色刹那苍白,纤柔的身姿僵硬而微颤,美丽的容颜上是牵强的微笑,显得局促而警惕:
“我不知道六少在说些什么,您对我可能有些误会。”
陆暻泓冷冷地撇开眼,纤长优雅的身形缓缓转过,他的声音依然清淡似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却将尹瑞晗脸上最后的血色抽取干净。
“一个女人最可悲的不是抓不住丈夫的心,而是故作聪明地耍些小手段,还妄想清除所有的障碍。”
尹瑞晗暗自咬着唇,优雅地微笑,试图驳回陆暻泓这般锋锐的话语:
“六少不觉得这样子说话,有失自己高贵的身份吗?”
“一个人的身体内流着高贵的血液,不代表,她一定能成为一个高贵的人,我想,顾夫人必须明白这一点。”
寂静的走廊内,陆暻泓索然离去,徒留下尹瑞晗一人。
柔美的脸庞笼上隐怒的阴霾,尹瑞晗冷哧一声,手中的手提袋被她抓得扭曲变形,残留下深刻的指甲印记。
她给苏暖一刻的难堪,他便揭开她心底的伤口,提醒着她那些耻辱的过去,让她回忆起不堪回首的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