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会,里面又是一阵呻吟和粗重的喘气声,沉玉不由开始同情那花魁了。敢情那猪头将军不但身上的肥膘多,精力也异于常人……
刚听可能还有几分羞赧和尴尬,久了倒像平日睡觉时草丛里的蟋蟀声,习惯了便没多少感觉。张口打了个哈欠,忽然瞅见营帐外一道黑影快速闪过。沉玉眨眨眼,哪里还有半点人影,背后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别是撞见邪门的东西了。
里面的两人终是尽了兴,郑将军独自走了出来,眼角一瞟,沉玉便乖乖跟了上去。那花魁没出来,肯定累惨了,如今该是昏迷不醒中。暗暗为她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转身就丢到脑后。毕竟小厮卖的就是劳力,那花魁卖的就是身子,没有办法的事,不是么?
“刺客,有刺客!来人啊!”
刚走到主帅的营帐外,一人大声高呼着,满脸惊慌失措。沉玉认出是那晚拦住她的近卫,他脚边倒下了另一人,生死不明。
“郑发富,纳命来!”
帐内掠出一蒙面人,银色的刀锋直直刺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沉玉立马就要大笑起来。猪头将军的名字竟然是郑发富,发富、发福,他爹娘起名字确实贴切得很。
郑发富吓得身子抖得厉害,碍于肥胖的身子,仅仅往后挪了一步。她光顾着笑,忽见他靠了过来,生怕肥大的身躯撞着自己,下意识地大力往外推了一把。
“斯”
的一声,长剑擦过郑发富手臂上的衣襟,他冷不丁被推开,脚下不稳猛地向前倒下。刺客没想到有人对着长剑会不退则进,反应迟缓了一瞬,被郑发富压在地上,心肺都要挤了出来,竟生生痛晕了过去。
一时间赶来的近卫面面相觑,好几个人嘴角微微扬起,也是憋笑得厉害。沉玉可不敢怠慢猪头将军,吆喝着近卫把他扶了起来,瞥见郑发富头发凌乱,脸色渐黑,连忙夸道:“大人果真厉害,气势逼人,这小小的刺客霎时间就被吓晕了。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几位大哥也是这样认为的吧?”
横了周围的近卫一眼,他们也知道目睹此事,以后将军恐怕要来找麻烦的。赶忙争相附和着,又大大的大肆夸奖了一番,郑发富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一些,摆摆手道:“欺我锦国无人,竟敢来行刺本将军。还不把这小贼捆了,待两军对垒之前,拿他来祭天,为我军祈福!”
“是,将军。”
近卫用铁索把人捆得严实,封住了好几道大穴,便将刺客拖走了。
沉玉呆站在原地,拿人来生祭?
师傅,原来山下的人已经不屑杀牲畜祭天,而是把人用上了……
“还愣着干嘛,赶快跟上伺候将军去!”
近卫不耐地推开她,沉玉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进了营帐。麻利地泡了一杯热茶,递上前去。
“大人,喝杯茶,压压惊!”
“哼,”
郑发富不悦地瞄了她一眼,他可没忘记刚才就是这小厮用力推了自己一下,才撞倒了刺客的。面上的横肉微颤,他暗忖着:如果办了这小子,明儿他就得变成军中的笑话。可是不罚他,心里憋着一股气,愣是堵得慌。
郑发富左思右想,终是放下了茶杯,沉声说着:“你叫黑头是吧?今晚的事……”
沉玉连忙接上话头,笑着应道:“将军临危不惧,当机立断,一把将刺客抓获。有将军这样的大人在,战胜芮国也不是难事了!”
偷偷摸了下胸口,她只觉这话说得太昧良心了,别的不说,光自己听着就恶心了一把。
美人将军
郑发富听了,仰头“哈哈”
大笑起来。“算你小子有福气,跟着本将军做事。以后若是伺候周到,本将军一定重重打赏。”
“是,小的多谢大人!”
沉玉点头哈腰,连连应道。
“将军可是无碍?”
一人掀起幕帘,大步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蜡黄的脸,尖细的下巴,一双小眼常常眯着。说话时,唇上的八字胡一抖一抖的。沉玉认得这人,叫作胡可,是郑发富的参谋。听说以前还是郑发富教书识字的先生,一向对其礼遇有嘉。若是平日有人不经通报就擅自闯入帐内,不吃几十杖棍子怎能了事,也就他仗着先生的身份自由出入。
“先生不必担心,本将军躲避得及,毫发未伤,就是这褂子的衣袖破了一角。”
郑发富从容地微笑着,可是衬着下巴一坨坨的肥肉在说话间微微抖动着,显然少了几分倜傥。
“刺客竟然能在大营中准确寻到这营帐的位置,可见必有内应。”
一面说着,眯成细缝的眼轻飘飘地瞥向旁边的沉玉,让她狠狠打了个寒颤,率先跪了下去。
“大人,冤枉啊。小人对将军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如果这刺客是小的叫来的,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后……”
“好了,谁让你插嘴的!”
郑发富皱起眉,摆手让她住嘴。转头望向胡可,说道:“这小厮是都尉今晚派来的,该是信得过之人。再说,看他那副胆小如鼠的蠢样,通敌卖国这样的大事,怕是做不来。”
郑发富可不傻,如果这小厮是内应,刚才刺客挥剑时,就不该推开他,而是在背后偷袭,刺上一刀什么的。刚进来时,见着帐内珍宝的眼神,就知道是个贪财的主。这样容易收买的人做内奸,连他也是不敢信的,何况是那可恨的江怀闲?
见他这样说,胡可才收回视线,拱手道:“不论如何,营内的奸细一天不除,将军身边一日不安全。不如加强营帐外的防备,在下再派些信得过的侍卫过来。”
“也好,就这么办。”
郑发富无所谓地点点头,随口应着。弹指间,帐外数名近卫的性命,就这样被他一句话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