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琢轻功极好。
从五里庄出来,到陇翠山主峰天柱峰头,寻常人半日功夫,于他不过片刻。
站在天柱峰顶,刚才的繁杂思绪清扫一空,凉州城大部尽收眼底。
凉州地处北疆,是大虞国与北戎接壤之地。南北短、东西长,边境线绵延千里,防守极难。每岁寒冬,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便有北戎骑兵掳掠粮草,□□烧杀,百姓苦不堪言。
历任守将不过尽防御之能事,每年冬天加强防守、巡逻而已。然而北戎人彪悍高壮,极善雪地骑射,又常常小股作战,烧杀抢掠一番便作鸟兽,散入皑皑雪林,令人无可奈何。
庆裕十五年,朝廷派大军越过凉州,攻打北戎。不料将领是个纸上谈兵的绣花枕头,率大军浩浩荡荡地在雪地里迷了路,几十万人竟有一多半冻死于风雪,剩下一小半被北戎人伏击,几乎全军覆没。
从此,北疆边患日益猖獗,竟成朝廷心
腹大患。
庆裕二十年,右相冯致尧保荐车骑校尉阮信为镇北大将军,兴师凉州,以除戎患。
阮信行伍出身,身经百战,谋略过人。以因地制宜之术,随机应变之计,以攻为守之法,痛击北戎,使其止步于边境百里之外,莫敢来犯。
阮信之子阮青时青出于蓝,谋划深远更胜乃父。征召民兵,开荒屯田,节省兵力之余,也可令守军自给自足,不必再为粮草军饷去朝中明请暗贿。
对于阮氏父子,檀琢心中颇存好感,尤其是阮青时,更是神交已久。
然而北疆戎患既除,庆裕帝便可腾出手来,专心对付云州。
放眼大虞上下,除了阮氏父子可堪良将,更有何人?檀琢身为云州府恩远王长子,不得不将阮氏父子视作劲敌。
今番檀瑞故意用母亲遗物“水精白泽”
作诱饵,设下调虎离山之计,而他将计就计,孤身一人奔袭千里来到此地,不防趁机了解一番,也好做到知己知彼。
檀琢是习武之人,本就目力过人,如今虽然天光暗淡,但借了高处地势,也能看到远方营盘齐整,堡垒森然,城郭内外,屋舍俨然。不禁在心中赞叹传言非虚,阮氏父子不仅将兵有方,亦颇有治理一方之道。
目光掠到刚才所处的庄子,忽然瞥见庄外不远似乎有小股兵将驻守,庄子西侧飘着一杆旗,在夜色中看不太分明。
檀琢心中一动,快步跑到近处,待能看分明了,
不禁畅快大笑,那旗上绣着的,可不正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阮”
字!
看来此行着实不虚。
刚刚那位姑娘,和自己缘分不浅。
阮冰绡给莺儿喂了水,正沉浸在今夜的“奇遇”
中回不过神来。
她手中握着那人临行前扔下的一枚羊脂玉佩,玉佩两面都刻了一个篆书的“檀”
字。
她没看清那人是怎么走的,好像是从窗子?
像一只大鸟一样,就那么在夜色中无声地飞走了。
临走前,他漫不经心从腰间扯下这枚玉佩扔给她,说什么“要是你那夫君对你没有那份‘不忍心’,你就带着孩子与他和离,这玩意儿也能卖上几百两银子,够你下半辈子吃喝了!小姑娘,咱们后会无期!”
很奇怪,很不庄重,很不……吉利。
那人之前说什么女人、弟弟,是不是他的父亲新娶了姨娘,给他生了个弟弟,然后就对他和他的娘亲不好了呢?
他长得那么美,他的娘亲该是多么绝色的美人啊,他爹怎么还会移情别恋呢?
冰绡正想得入神,冷不防一个清冷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阮姑娘!”
冰绡下意识应了一声,才察觉不对,“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不姓阮,你不要乱叫。”
檀琢莞尔,“阮姑娘救了我,救命之恩,自是要好好报答。”
说好的后会无期呢,果然说话不算话。
冰绡还没想明白,人就晕过去、不醒人事了。
…………………………
身着白色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