赧渊虽然?一开始也不知基金会幕后的神秘人?是容伽礼,却在看到水母朝他游来的那刻起,内心对这片大海有了新的认知。
他告诉路汐:“从此我每一次深夜入海,都是在跟江微约会。”
宜林岛的海埋葬了他的所有爱人?,却成为了他灵魂所期盼的最终归宿。
也是因此。
赧渊又告诉路汐:“不渡是因你而拍,路汐,不要恐惧回头,不要再困在十八岁的盛夏里,你该借着这部剧本自渡一场。”
而不是像当初出道?签约给江望岑的那三年里,演了一部又一部为她量身定制的剧本后,看似精神世界远超正常人?,却始终还?是独自站在黑暗里恨自己。
“不要恨自己了。”
赧渊的嗓音随着海风拂面而来,恍惚间和?记忆深处那抹熟悉的少女声音重叠,也在她耳边极轻说:“不要恨自己了,汐汐……”
路汐听着,脑海中犹如电影回放掠过了无数曾经?的片段,初次借宿在江家之后,与江微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还?有最后她浮在蓝色海洋里,濒临死亡时见到的那只淡粉色小水母。
江微与她,从今往后都该获得了新生。
夕阳沉入海平线之前,赧渊起身站了起来,亲手摘了一朵红花很是珍贵放进了衬衫口袋里,随后,朝万丈悬崖一跃了下去,身形在趋于平静的海面瞬间激起了金光粼粼的浪花。
他带着花,去找那个深爱着的女孩约会了。
路汐安静地置身于悬崖边缘,垂膝的裙摆被海风吹得轻轻飘荡,站在原地等待,等不了片刻,不远处距离的白色灯塔方向——十八岁路汐最爱的少年,也来寻她了。
第55章
赧渊闭着呼吸,任由幽蓝色的海浪将他躯体冲到了岩石边的沙滩上?,粼粼的水痕被天边夕阳最后一点光衬托下,像盈着碎金似的从平静眉目划过,灵魂在?某个瞬间,被极速拉回了拍摄重头戏那天。
他将江望岑从深海的铁笼里拽出,一路沉默寡言地硬拖到了这里。
整个世界完全静寂,只有巨大海浪汹汹地拍打着黑色裤脚,赧渊静立不动,看着完全丧失求生意?念,就这般被淹没?的江望岑,倏地,开口的嗓音如同耳语:“黄琇莹——”
长年监视江微的保姆。
江望岑呼吸几乎停止时,因这个名字,胸膛剧烈起伏了起来?。
“当?年整个江氏集团被清算,死?的死?,无期的无期,唯独黄琇莹不见了,而她只是区区一个保姆,谁也没?去在?意?。”
赧渊就这么一高一低,毫无表情盯着江望岑,说:“我服刑出来?后,寻了她踪影很久,终于在?一个偏僻地区的养老院找到了做义工的黄琇莹。”
那时?的黄琇莹连夜从别墅出逃,连老家也不敢回,藏身?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
赧渊寻来?时?,她依旧不改偷窥病人的特?殊癖好,被当?场抓个正?着。
“她人在?哪。”
江望岑浸了海水过后的嗓子嘶哑:“交给我!”
赧渊平静宣判着这个给江微带来?有无休止噩梦的保姆结局:“她身?患上?了脑瘫,以后只能卧病在?那所无人知晓的黑暗养老院里绝望又孤寡的度过余生。”
“作为?我替她支付了医疗护理费的报答。”
赧渊尾音冰冷上?扬,透着深刻的讽刺,笑了笑又往下说:“从她那里拿到了未被销毁的全部监控录像。”
黄琇莹有躲在?暗处监视江微和路汐的习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的癖好,甚至在?江家别墅的几处隐秘角落里都偷偷装了微型摄像头,残忍地记录着两个少女抱团卷在?潮湿角落里慢慢长大的凄惨生活。
江微死?在?了他的眼前。
赧渊疯了一样跟着跳下万丈悬崖时?,蒋华翰被他撞在?了尖锐的岩石角上?,后脑勺破了个大口,当?场气绝身?亡。而等他被判防卫过当?三年,出狱时?发现一切风平浪静了,江树明这个罪魁祸首突然暴毙在?了精神?病院,跟他扯上?关系的人也落得了差不多?下场。
可?赧渊那晚是亲眼见过江微身?上?挂血的,心知被掩埋的真相远不止于此。
他带着某种渡不过去的执念,要搞清楚为?何?偏偏是江微被当?成了诱饵——
“一年之?前我找到黄琇莹,从她这里得知,那晚江微在?书房外意?外偷听到江树明犯下的罪孽后,她当?场要去报警,是先被江树明拿高尔夫球杆击倒在?地,被当?成一具尸体扔进铁笼,想?引我出来?。”
赧渊的声线看似很沉稳,却透着压抑不住的痛苦。
很显然,藏身?在?楼梯偷拍的黄琇莹撞见了江树明杀害亲女的这幕,她变成了这场凶杀案唯一清白的目击证人,怕被牵连,连夜收拾行李逃出了犹如人间炼狱的江家别墅。
“路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