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还不见人影。
但是路汐来了,迎着微凉的?海风,她卷起剧本握在手心,身穿了条颜色很红的?裙子,暂时没上妆,肌肤未施粉黛的?缘故,衬得?她那张脸蛋瞧着愈发干净清纯。
而路汐还未和在场的?工作人员打?招呼,一眼便看到山岩边上的?巨大铁笼。
是真正意义上可以将人禁锢起来的?铁笼,顶上系着吊威亚设备,而铁门处缠绕着很粗的?链子和一把生锈的?锁,静静地在那儿,被天光笼罩着。
光是看一眼。
便会凭空生出一种会被海底溺毙的?窒息感。
即便是将剧本研读了千千万万遍,亲眼看到这幕时,路汐呼吸刹那停止,连整个世界都寂静下来,她眼下无物?,只有这个铁笼,极其僵硬着朝方前?方走去,每走一步,脑海中都会出现一道和自己?很像的?声音,在重复地提醒着她,曾经的?选择是付出了何等的?代价。
无人告诉她。
将会孤独地面临怎样的?无望境地。
有道声音飘来,是灯光师在远处说?,别?靠山岩边太近,当心掉海里。
又有道声音更近飘来,卷起某种强烈的?愤怒朝她袭来,下一秒,路汐在恍惚间看到江望岑的?脸,是成年后蜕变成了一副古典俊美却凌厉的?模样。
她的?幻觉并非假象,是真实的?,江望岑出现在了她面前?:“你想死吗?路汐?”
场地内,对于一个陌生男人带着数十名黑衣保镖闯进来,大家都震惊了瞬。
有人反应灵敏,察觉到气?氛像是寻仇,起身想阻拦。
却遭到保镖强行驱逐离现场,哪怕喧闹的?环境下,有人放言威胁要报警都无济于事。
江望岑更是视若无睹周遭的?一切,只是手掌掐着路汐的?脖子,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我问错了,死的?那个又不是你,你怎么会想死,拍这场戏是什么滋味,嗯?”
掐着她脖子的?手逐渐力道加重,几乎要到拧断的?程度,路汐却没有半点反抗,对着江望岑笑,一直笑着很轻地说?:“你猜啊?”
她语气?里几乎是挑衅,江望岑的?理智在逐渐崩塌:“你想逃出江家,为什么不保护好江微?不保护好她,为什么要教会她忤逆父权……路汐,她明明可以谨小慎微在江家活着,是你满口?谎言给她编造了充满假象的?未来,害死了她。”
“江微在江家也叫活着?”
路汐仰起头?,被海风吹乱的?发露出雪白脸蛋,忽然又笑了:“被父权压制,被小三上位的?母亲长期语言暴力,连家里保姆都敢私底下虐待她。江望岑,你不愧是江树明的?血脉啊,一样的?父权至上主义。原来在你眼里,江微是不能有自己?的?独立人格。”
“我知道你恨死了我。”
路汐又说?。
这是她初次见到拿着债务书寻上门的?江望岑之后,就心照不宣的?事情。
可是她何尝没在痛苦煎熬的?岁月里也恨过?江望岑。
恨他是哥哥。
为什么要自以为是觉得?江微的?人生就该这样没有自我意识的?麻木度过??
为什么不教会江微去反抗,只教会了她去承受和畸形的?自省呢?
“你根本不知道江微连睡觉都在做着解脱原生家庭的?美梦。”
路汐表情平静,除了有些白之外?,不到几秒,感受到江望岑掐着她脖子的?手掌不受控制地发抖,脸蛋又露出笑,却是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七年前?我的?选择没有错,我没有错……江望岑,你凭什么说?我有错啊,凭什么?”
“你没有错吗?”
“我没有错。”
“我再问一遍,你错了没有!”
“没有,我没有错!”
无论江望岑额际青筋暴起,怎么掐她的?脖子。路汐都坚定不移自己?就是没有错,她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去幻想倘若她另一种选择,大家的?人生会怎样?江树明的?集团会不会在白城如日中天?
而同样,路汐也用了整整七年的?时间去认清这个结局走向的?现实。
她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