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澄回想这几十年的生活,自己身边除了这三个年龄相仿的伙伴,真的连个教养嬷嬷都没有,凡事都是自己操持,或者是年长一些的绿芜在操持着。
而妹妹和弟弟他们身边都要教养嬷嬷,她记得她小时候身边好像也有一个柳嬷嬷,后来大约记事的时候起,母亲就用绿芜换走了柳嬷嬷。
难道母亲怕年长的柳嬷嬷知道的太多,而不经意间会泄露什么消息?这几年的母女之间越隔阂着什么?尤其是自己开了绣房后,父母没有为自己骄傲自豪,而是他们争吵后决定了绣房以后的去留。
是的在他们心中那个绣房如何位置比自己重要,不及妹妹绣好一块手帕得来的成就感来的强。她要弄清楚这个真相,如果,是真的,自己的亲爹娘是谁?
为了这个她要活下去,她要去找寻一切得真相,现在她先委曲求全在这里,等到她准备好了,她一定会离开这里。
有了生的企望,宋澄不再绝食,好像她也不是绝食,只是不饿而已。而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强烈的促使她求生欲,她感觉更饿了,感觉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一定要打起精神,振作起来,人生来就是孤单了,所以我们才会一直寻求亲人和朋友的而温暖,而不能真正的面对孤独,面对自己。
如果说以前的平静淡泊是镜中花,水中月,那么现在,她比以前更多了一份坚定,自己读了那么多的书,看了那么多的故事,不只是饭后的消遣。
人生走过的路,读过的书,见过的人事,总是在每一个晦暗的日子里,给独自舔伤的你无限的慰藉和力量。
几家欢喜几家愁。纪王府这里,萧茹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满心欢喜,况且最近耿嫣然和王淑慎都不太出门,而晋王并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
即使来找,她也不怕,区区一个不得势的皇子,如今连景王都不如,他们纪王府还是能应付的。
可是纪王爷和萧林的态度却转变了,以前他们觉得女儿自己喜欢就好,现在看到谢家势力单,家底薄。怕女儿嫁过去日子清苦。如今宋濂离开,谢家就孤孤单单两个愣头青年支撑门户,怕生变故,不能保证女儿的荣华富贵。
况且他们和景王的合作日益加深,只有利益的瓜葛,纪王怕景王以后翻脸,那自己就是背锅的人,想着女儿若能嫁到孟家,那就不一样了。
景王的事情多由孟家经手,而钱丞相日渐年老,宋濂远走西洲,如今朝中能独领风骚的外臣,就是孟乾了。
可是萧茹不管这些,她只要谢鸿。
宋澄的身体在采薇和绿芜的照料下,日渐好转,只是精神还不济。宋澄感受到的是,亲人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冷漠和无情,心里的惶恐和苦涩无处诉说。
但是比前两日有了生气,绿芜心中明白,这不是一时半刻就能释然的。想当初她刚刚懂事,还哭了好几天呢,何况宋澄,亲近了这么多年的家人?
…。。
只是心痛宋澄,自己当初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家里平安无事的时候,家族指望着女儿们的婚事能为家族带来荣耀,一旦大厦倾,最先想到的就是卖女儿。
别看绿芜总是冷冷的,可是这样的事情再一次生在眼前,她还是感同身受。这么多年的平静生活,使她快要忘记当初的自己,直到听到小姐和表少爷的谈话,她那颗炙热的心,仿佛又要活过来了。
“小姐,我们去院子里走走吧。”
见宋澄没有反对,扶着宋澄往外走,“小姐,我们做女儿家的,很多时候身不由已,如果我们有机会重新选择的时候,为自己多考虑一点,也不是自私。”
“即使锥心之痛,又当如何?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只是有的人栽了个小跟头,有的人一下子就坠了崖,粉身碎骨,这亦是重生,你会看到不一样的世界。”
绿芜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宋澄不能全然听进去,掬水斋小小的院落,房间布置的清新雅致,院中景致错落有致,其中的水渠清澈如许,蜿蜒在花草间,其中的锦鲤自在闲游。
“你是羡慕锦鲤的自由自在,还是为它只能在这里小天地里可悲?”
绿芜看着宋澄对着水渠呆而问道。
“看来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宋澄呢喃低语。
“小姐,你说对了,就是晋王,你也要换个眼光看他,他本可以不管你的,可是看到咱们府里那个状况,又改变主意了。”
绿芜看惯人情冷暖,一点点的恩情她也会铭记在心。
宋澄对于这句话,不置可否。听到从前院传来丝竹舞乐之声,“那是什么地方?”
“晋王的琼华苑。”
绿芜回答道。
宋澄又是一阵呆滞,望着琼华苑呆呆的站立着,绿芜陪侍在一旁。
晋王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几天心里烦闷,虽然面前歌舞升平,但是他向来不曾用心看过。
摆在几案上的书本,有些看不进去,就走出琼华苑,路过掬水斋,看到宋澄主仆站在那里。
“不过是别人的选择和你预期的不一样,有什么好失望的,失望攒够了不会再失望了。”
晋王的声音低沉,带着凉意,听上去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头觉得冷。
想到晋王的经历,堂堂皇子被和亲,想来这些高门大户比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经过的寒心事更多,绿芜只是感慨晋王和小姐真是:两种人生,同一个命运。
晋王走后,林嬷嬷过来问候宋澈:“不知道宋小姐在掬水斋住的还习惯吗?如果缺什么吃的用的,就派人跟我老婆子要,我们王爷怕下面的人,不懂事,特意让老婆子我来照看宋小姐。”
宋澄面对热情的林嬷嬷,也不好再冷脸不说话:“嬷嬷抬举我了,晋王说我不过是府里的一个舞娘,那当得起嬷嬷的照料?”
林嬷嬷听后反而笑容亲切的说道:“宋小姐,不要妄自菲薄,哪个舞娘能独立住一个院子,还离主人家这么近?老婆子是晋王的奶娘,这府里的事我不多管,但是王爷的心思,老婆子我不能不明白。”
宋澄听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她满耳听到的是晋王的不好,如今都换了口气,全说晋王的好,好不好的又和她什么关系。
绿芜看到小姐不说话,对着林嬷嬷福了一礼:“嬷嬷莫怪!小姐心情不好,我代替小姐谢嬷嬷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