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该有所预料不是吗?甚至,早在察觉到预兆出现的时候,是他自己没有去阻止这个孩子。
“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十八年,十五年,四个月。”
许久,顾沛听见自己沙哑地开口,“何棠江,再说一遍你要去做什么?”
“我要登山。”
这四个字,砸在顾沛心里,他彻底明白了,也彻底心安了。
十八年前,他期待刚出生的小何棠江能像他的父亲那样流淌着高山的血脉,那么他会满怀欣喜,并引以为豪;十五年前,他害怕何棠江会生出和他父亲一样的念想,他畏惧自己将不得不斩断这孩子的翅膀、毁掉他的梦想;四个月前,当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再次联系过来,并亲手送上何山的遗物和合照时,顾沛知道,一切都将被改变了。
他在等着,等着何棠江什么时候亲口说出那句让他既畏惧又期待的话。现在,他等到了。
“什么时候?”
顾沛收敛自己所有情绪,又问。
“啊?”
电话那端的何棠江似乎不明白他在指什么。
“你下一次去登山,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不,也不一定,我和人吵架了,原本的计划可能……”
顾沛没等到何棠江说完,就打断他,“这周我去学校找你。”
“什么,等等,小舅!”
顾沛当机立断挂了电话,又给另外一位打过去。
“喂,姐,刚才接到学校通知周末要派我出差去外地。嗯,去不成了……下次吧。”
顾沛连续打了四个电话,到后来一口饭都没吃,他坐在自己的小阳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看啊,看啊,就这么想起十几年前,何山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原来登山这么有意思,顾沛,会让人上瘾!】
当时自己是怎么回应的呢?是大笑着赞同,还是羡慕地追问。
顾沛摸着仅剩下的那半颗心脏,只在今夜破例,放任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
“所以你来找我,是问如果家长找上学校,该怎么处理?”
甄一笙正在看论文,推了下自己鼻梁上的眼睛,看都没看一眼正在诉苦的小学弟。
“这个问题出我的研究范围,无能为力。”
“学长!”
何棠江一个扑通跪下去,死死抱住甄一笙的大腿,“你就救我一命吧!我小舅不是来揍我,就是来逼我退学的!我既不想挨揍,也不想被退学,您就想想办法吧!”
“你怎么认定我一定能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