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能看到的,是一个沉默的影子。
他疯狂南征北伐,他默立在马上,任由黄沙霜雪在肩上生花。
“本王不喜勉强人。”
她又想到这句话。
所以前世岑迦南一直按兵不动,直至她死方才抢走她的尸体,就是因为这个“不喜勉强人”
?
她的眼眶有些泛酸。
如果他知道,他没有勉强呢?
单是这个念头,就让她心口肿胀。
她算了算时日,如果这一世的走向还和上一世相同的话,岑迦南的第一个劫难马上就要来了。
上一世这一年的三月初六,从天竺国送来的佛骨送到了宝福寺中,赫东延领文武百官观礼。那时她已被封了妃嫔,正是盛宠至极之时,自然与赫东延同去。
也就在这一日,寺庙中发生了一场刺杀。
刺杀目标是岑
迦南。
岑迦南右臂中箭,那箭射中岑迦南的角度十分刁钻,虽伤势不算重,但一直没能完全养好。
手臂处的顽疾影响了岑迦南右臂拉弓射箭,也正是因为此,数年后他同叛军对射,弓未能拉满,被叛军首领射下马背。
凡事因果轮回,环环相扣。
谈宝璐捂紧了手中的药瓶,直到冰凉的白瓷捂得温热。
这一世,她想救岑迦南。
*
青色的马车车檐上挂着一盏摇曳的暖橘色宫灯,不一时便消失在巷道的尽头,只余了一地细碎如银屑的月光。
马车已远去,岑迦南还立在远处,深邃坚毅的目色似是在看马车消失的方向,又似是看向远方。
“回殿下,这位姑娘是被徐公公安排着送了过来。”
岑迦南的暗卫汇报道:“徐公公自作主张,僭越行事,可要罚?”
岑迦南眼神一闪,手指摩挲着指腹上的玉扳指,半晌道:“徐玉此人善读人心。”
暗卫一时摸不着头脑,善读人心?意思是读对了么?
暗卫道:“殿下的意思是,不罚了?”
岑迦南略一思索,道:“敲打还是要敲打。”
他徐徐往回走,略略思索,问:“徐孟非可在你禁卫军中?”
“在。已经来了三年,现在是正八品禁卫军,下个月就该升禁卫军提举副了。”
暗卫答道。
徐孟非是惠妃徐敏儿的胞弟。暗卫其实心里不明白为何说到要敲打徐玉,却敲打到徐孟非身上去了。
岑迦南说:“徐孟
非调去夜巡,擢升的事,再议。”
“是。”
暗卫领命去办。
岑迦南回到府上,管家挑灯恭候他回屋休息。岑迦南似是随口一问:“送过去的点心,用了没?”
管家乍一听其实也没听懂,但他眼观鼻,鼻观口,马上会意过来岑迦南是在问方才那位姑娘。
他忙答道:“用了用了,那位姑娘尤其喜欢府上的莲花酥。”
莲花酥?
岑迦南眉心跳了跳。
他觉得自己拇指和食指指尖上有些奇怪,下意识地轻轻一搓。
那里似乎残留了一抹腻滑的触感,那是她腿。根的触感,像月华似的从裙摆下头溢出来,泼在了他的指头上。
岑迦南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两指轻轻搓了搓。
可这种触感仍然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