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识宜在他玩味的注视里沉默片刻,实在懒得跟他争辩,敷衍了一句谢谢。
“客厅有我给你买的补品,平时没事你记得吃点儿,别动不动就晕。”
李识宜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要,赶紧拿走。”
一个大男人要什么补品,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他吗?
“就你这体力,让你补补是为你好。”
“说完了吗?”
真想用手里的被罩把人闷死,“谁让你为我好了,我跟你什么关系都没有。东西拿走,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以前是以后更是。”
“井水不犯河水……”
谭承冷笑,“那你试试。今天我是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下回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李识宜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谭承轻蔑地问:“不服?”
李识宜理都懒得理他,走去清理那些所谓的补品,结果去客厅一看,沙上还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物袋。
“这又是什么?”
“送你的表,正好遮遮手腕上的疤。”
李识宜突兀地沉默了两秒。他看向谭承,只见谭承还是那么玩世不恭的神色,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走心。
也对,他自嘲地想,谭承这种人哪来什么好意。
“不用了。”
谭承有些不快:“不领情?”
“换作是你你会领情?莫名其妙跟——然后又看到这些。说实话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不管什么事,花点钱就能抹平。”
刚才李识宜脸上那丝迷惘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他把补品跟礼物一起拎到门口,谭承见状冷笑了一声,过去一脚把东西踢回玄关,“我谭承送出手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的道理,你愿意收就收,不愿意收就扔了或者砸了,别他妈寒碜我。”
说完拿上手机径直走人。
要不是李识宜自制力还可以,他现在就想把谭承拦住,胳膊腿全给打折了。这一地礼物也很扎眼,他直接叫来快递,把东西邮去了谭承公司。
接下来两天,谭承那边没什么动静。
李识宜松了口气。
他觉得谭承可能是一时兴起,这种兴趣也不会持续多久。如果谭承能就此放过自己,那就太好了,那晚他就当被狗咬了,这账以后可以慢慢算,不急。
谁知到了周三,李识宜去车行上班,突然现门口停了辆斯巴鲁22b,而且还是辆原厂宽体。
稍微懂行的都知道,这车来头不小。这种宽车体双门的22bsti,当年售时限量399部,虽然其貌不扬,但性能强悍而且纪念意义非凡,所以市价也一路水涨船高,从8o万飙升到了如今的35o万,一般人连买都买不到,更别提改装。
进去一问果然,这辆车是谭承的。周礼为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谭承让人把车送来是要做全车性能提升,预算一百万,还指定让他负责。
这个谭承,到底又想干什么?李识宜头疼不已。
“老板,能不能换个人接,我最近忙不过来。”
“忙不过来你不会让其他人帮你?把其他活匀出去,这单的重要性还用我强调吗。”
虽然知道他们是初中同学,但两人差距这么大,连周礼为都没想过谭承是为了照顾李识宜的生意,还以为对方是看邢天羽的面子。
李识宜推不掉,只能接下来。但他既不想主动联系谭承,也不想擅自改动这台车,毕竟谭承的要求提得很模糊,如果不做面对面沟通,很难知道该做什么方案,或者说从哪入手。要是擅自做改动,后果比什么都不做更严重。 想完这些以后,李识宜就任由这台22b摆在了店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谭承始终没有来过电话,也没过任何微信。就在李识宜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再过段时间等谭承想起来就会叫人取车时,对方却突然出现。
几天后的一个周五,李识宜正在操作间干活,前面忽然跑来一名学徒:“宜哥,老板叫你过去!”
“什么事?”
“不知道啊,好像是之前的车出了什么问题,你快去看看,老板正火呢。”
李识宜皱了下眉头,取下手套走出去,一眼就看到外面沙上坐着的谭承。
谭承这人,不说话的时候其实很有气场,尤其他今天还穿着高档西服,虽然扣子一粒也没扣,但举手投足就是有种摄人的威势。如果让李识宜来形容,大概这就是权贵阶级的傲慢。
除了周礼为以外还有几个技工在旁边站着,只有谭承镇定自若地坐在那,似乎随时可以号施令。李识宜拿不准他的目的,所以没有贸然开口。
“小李你过来,”
周礼为脸色极其难看,“我问你,你是怎么干的活,谭总的车摆在这里快两周了,我看连动都没动,这是什么情况?”
平时他对员工还算是可以,很少这么严厉的训话。一听他把调子起得这么高,其他人就知道不妙,纷纷站在一旁看着李识宜,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谭承也抬起头,漫不经心盯着李识宜。
李识宜头侧了一下,没看他,也不想看他,“谭总今天是来取车的?抱歉,事先没沟通到这一步,不清楚你给的期限。”
谭承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才笑了笑,目光转向周礼为,“周老板,看来我今天来得不是时候。”
“哪能啊,小李不是这个意思,老弟你别误会,是我们工作有疏忽,没跟你及时通气,还劳驾你这种大忙人专程跑一趟。小李!我看你有点儿太不像话了!是不是这段时间大家都说你技术好,把你给捧得找不着北了,牛上天了,不知道怎么跟顾客打交道了?咱们吃的是技术饭,但干的可是服务业!你把单子一接,十来天连句话都没有,自己说说合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