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被尊为百盟之,在中州各派地位尊崇,于普通百姓中也威望甚隆,几百年间,坐拥数十万信徒,
然其行事风格却大异于百盟里其它门派。
它并没有因为本身强大的实力而强行扩张去四处建立分部,历代掌门都在老实本分的守着一座山。而虽说这武当山本身便大的离谱,但所有修行者还是会觉得道门低调的有些离谱。
正因为别无分部,来自中州各地的信徒们想要悟道参拜,便只能赶来武当山。又兼信徒人数众多,总也不能扰了道门清静,所以,武当山规定:信徒们可在每日清晨钟响后上山参拜,等傍晚钟响后再自觉离山。
这样一来,白天时候整座山上、山下都会闹腾个没完,而夜晚时候又过于的安静了。
夜晚的安静,对于小孩子来说便意味着阴森可怕。
为了这事,当年只有十岁大的朝堂,在一次走夜路上山的时候,就曾经问过他师父玉真子:“师父、师父,要我说啊,这黑灯瞎火的,为什么咱们不能在山道上放些灯笼照明啊?师父您不是一直说,咱们道门富得流油嘛,却怎么连这点小事都舍不得花钱啊?”
“这是舍不舍得花钱的事吗?”
虽然朝堂努力已经表现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不过,还是被老道长像看白痴一样望了半晌。
“难道不是吗?”
朝堂困惑。
要说他这个师父什么都懒得教,却只在独立思考上对他要求的异常严苛。而其一直以来对他灌输的思想,也经常会跟道门理念大相径庭。眼见师父大人鄙视眼神再现,朝堂知道他又要难逃被教育一顿了。
然而,等来不是师父的训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哈哈大笑:“是懒的事啊,满山的道士都躲在自己的道观里炼丹,谁愿意出来折腾这些?你知道要给山道上都点上灯笼需要花费多少人手和时间吗?你又知道夜间山风有多大吗?灯笼被吹灭了怎么办?再安排人巡视点火么?那引起大火了,是不是还得折腾全山人一起灭火啊?还睡不睡觉了?就算这些情况我们找专人监管,可你想没想过,本身又有几个人大晚上不睡觉、整夜整夜的上下山溜达?”
“可我不是觉得这样更方便嘛。”
朝堂嘟囔道,“一个山头派一两个弟子值守就好了。”
“那行,我去跟掌门提议。”
玉真子点头。
“真的?”
完全没看出师父是在嘲讽他,朝堂显得很高兴。
“当然。”
玉真子继续点头,“反正我就你一个徒弟,咱山头夜晚值守的任务就全靠你了,规矩下来后,你也就甭睡觉了。”
“这个……”
朝堂挠头。
他觉得师父说的倒也没错,不光是他们流云峰,偌大的武当山,炼丹讲求安静,各峰的人员都实在太稀少了,他提的建议,也确实挺有脱裤子放屁的感觉。
眼见师父又那一副鄙视的眼神,小朝堂只能不尴不尬的说道:“那师父……咱们还是别去跟掌门师叔提这事了,反正您看看我,不也是不怎么下山嘛。要是谁那么爱好半夜上下山的,就让他自个儿提灯笼去吧。”
“嘿!”
玉真子撇嘴笑道,“咱教出的徒弟,还真够自私的。”
“嘿嘿。”
朝堂企图蒙混。
他瞎扯这些,其实是想从嘴巴不牢的师父嘴里套点话。
关于武当山夜不留宿、夜不掌灯的规矩,师兄弟间一直有个恐怖的传言,在武当后山里住着一个大妖怪,很不喜欢别人打扰它的休息,谁要是敢晚上去后山扰它清梦,一个吸气的功夫,人就进到它的肚子里了。
但不闻其声、不见其容,朝堂也只当是师兄弟间无聊的吓人把式。直到六年后的这一个晚上,他终于食到苦果……
“明明答应师父买完扫帚即刻就回的。”
一路向着武当山疾奔,朝堂内心里不断地自责,“最终不但整整出去了一天,竟然还忘记了去买扫帚……就这么一件事还给忘了,师父肯定又要骂我白痴了。”
就在小道士满心自责地奋力疾行间,秋日的夜晚还是早早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