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
朝堂一拍大腿,他觉得他是被辰塘铁卫这么大的阵势给吓到了,以至于完全忘记这茬了。
“那您说说,怎么证明?难道真的有那些东西?”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朝堂又来了那一股新奇劲儿。
“没有。”
看着朝堂一副望穿秋水的模样,吴增却也只好老实回答。心说如果要真有什么信物,我还至于这么纠结嘛。
“这……”
既然什么信物都没有,朝堂完全不知道吴增为什么还要提,他觉这位老大叔真的很喜欢拿他开涮。
但不知怎地,朝堂就是觉得吴增的话可信。也可能是正处于少年幻想爆的时期,便总寄希望自身能有个特别牛掰的人生,就像现在这一刻。
场面陷入难堪的沉默。
朝堂偷眼瞧看,似乎吴大叔又兀自在那纠结起来了。
“其实,您也没必要骗我啊。我又无法修行,在武当山就闲人一个,啥都不归我管,如果您真是对道门有什么企图,随便在武当山选个阿猫阿狗,都比我用处大……”
朝堂忍受不了沉默,开始碎碎念地安慰着。
“少主您可别这么说……”
吴增赶忙回话,“您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光这份睿智通达已让属下深深佩服,更何况,时之王的血脉已经觉醒,您将到达的高度无可估量。”
“您、您是说真的吗?”
一顿马屁,让一向油嘴滑舌的朝堂目瞪口呆,因为紧张,话语愈显笨拙,何况他朝堂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多么聪慧之人。还有个那个什么时之王的血脉,听起来就很无敌,但他实在没听过兵家有过时之王这一号大人物。
“当然。”
看朝堂满脸激动的模样,竟甚是好骗,吴增觉得刚才的由衷之言,确实有些过了,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那我以后就不会再整天被‘笨蛋徒弟’、‘笨蛋徒弟’的叫了。”
朝堂被捧得有些飘飘然,脑海中早就在幻想着他成为大高手以后的英雄壮举了。
吴增现跟这小子胡扯起来,似乎有没完没了的趋势,时间紧迫,这里又不比自家宗门,于是赶忙转入正题,“我们这么多人来到武当脚下,只怕很快就会被问责,如果不想跟道门正面冲突,就得立刻离开。而关于少主您的身份,真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楚,如果少主打算跟我们走,完全可以等回到宗门后我们再详说,而如果少主想回武当山,有些事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朝堂重重地点了点头:“您让我再仔细想想。”
半刻钟后,吴增带着辰塘铁卫走了,未能成功带走朝堂。
没时间听上一段关于自己老爹的传奇,朝堂虽有些遗憾,但他还是选择相信吴增所说。可相信归相信,当吴增提出让他掌管这支铁卫时,朝堂很明确地告知对方,他绝对不想担什么大任……
对于过惯了无忧无虑日子的小道士来说,吴增口中的什么人间走向,什么苍生大计,真得离他很遥远。遥远到他完全不想、也不愿触及。权势金钱,说实话,他现在似乎唾手可得了,反而怕了。
说的没追求一些,朝堂更愿意回去扫他的地、洗他的衣、做他的饭。他不觉得累,因为没有人会强迫他。地无须扫的一尘不染,饭也不必做得美味可口,衣服更是能穿就行。他还可以忙里偷闲地坐在小屋门口,拿起笛子吹出自己喜欢的旋律。而且,吴增说他现在可以修行了,如果哪天学业有成,他也更愿当一个自由的侠客,而不是如吴增所愿的那样,把别人的脑袋安置在他的腰间。当他拔起剑时,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一个不小心割掉了哪颗人头……
那样,他才真觉得累。
所以,他其实早就有了自己的选择。而他一直梦想的轰轰烈烈的人生,绝对要由他自己来作决定!
呜簌簌。
秋风拂过,吹得院前栅栏一阵儿响动。午后的庄院,只剩下朝堂一人,但吴增在离别前的那些话,还是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少主想决定自己的人生,属下当然不会干预您的选择。但属下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在逼迫少主您做出选择或是什么,属下也只是觉得人生在世,如果一直被遮蔽双眼、捂上双耳,那自己的一生,又岂是真的由自己在作决定?而既然少主您选择回山,那属下还是希望少主您能答应属下两件事情。第一,不要告诉别人我们的见面,否则你我都会很危险,这也是属下现在要立刻离开的原因;第二,希望少主您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关于您血脉觉醒之事……”
“第一件事情我可以不说,但第二件事情的‘暂时’是指什么时候?”
“当您再也无法抵赖的时候。”
望着快要西斜入林的日头,朝堂在心里将这些话默念了一遍,然后直了直身子,迈步出了庄院。
“不就是暂时保密嘛。”
少年轻叹道,“那我就勉强答应吧。可是……唉,这样一来,咱成为大高手的梦想,却是要暂时搁浅喽。”
对于朝堂来说,人生突然出现了如此奇妙的转折,他却还能浑浑噩噩地毫无感觉,也实在是件幸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