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笳现在开始庆幸自己把李慧君给关起来了,要真放她出去走,还不知道要输掉多少钱,欠下多少债。外面起风了,胡笳把手机收进口袋里,窄小的iphone 6s着烫,往下坠,让她觉得多少有些不安。
下晚自习了,胡笳急着回家。
她舍不得打车,只扫了辆共享单车,狠命往家里骑。
赶到老小区门口,胡笳看边上生鲜市还开着,她到底对李慧君有愧疚,只把车停了,钻到暖粉色的生鲜灯下,挑了只杀好的乳鸽,又买了两斤排骨和鲜玉米,预备给李慧君煲汤。付过钱,她拎着荤腥的肉,快步走回家。
塑料袋吊得手指疼,她换了只手。
声控灯又不亮,胡笳被台阶绊了脚,险些跌跤。 折腾下,胡笳总算爬到五楼,她低头打开手机照明,从口袋里翻出钥匙,打算开锁。
门口反装的防盗链被人给铰断了,铁链冷而无声地往下垂,银亮的断口还闪着光,里头的门锁也被人捅坏了,现在整扇门是虚掩着的,关不上,胡笳一推,门就吱呀着往里转,胡笳摸开灯。
李慧君已经走了。
胡笳拎着菜,鸽子的腥气熏上来,她掷在地上。
胡笳冲下楼。
她一路跑出香樟公寓,十点了,路灯亮得像晚星。
马路太宽阔,七座轿车都显得小而迅敏,来往车辆驶过柏油路,出干冷的声音。秋天了,道路尽头的梧桐树已经黄,叶子干燥脆弱,胡笳站在偌大的路口,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李慧君。
路灯光白蒙蒙地打在她脸上。
出了事,胡笳最先想到的是她的父亲。
她知道爸爸还住在观澜府,便直接打车过去,心脏狂跳着。
观澜府有门禁,父母离婚那阵,胡笳的门禁卡就被胡海文要走,给了阮黎,胡笳没法回来。所幸有人恰好回家,胡笳跟在他们后面,勉强混了进去。胡海文住在小区西面,六幢,胡笳跑过去,竟有种错位感,仿佛她是偷溜回家。
胡笳坐电梯上去。
门开了,入眼是光亮的大理石釉面砖。
胡笳喘着气走到家门前,求救似的,连按数下门铃。
“吵死了,这么晚了谁啊?”
胡海文的妻子在里面抱怨,混着电视声。
胡海文踩着拖鞋出来开门。
“你怎么来了?”
胡海文很诧异,挡着门,没让胡笳进去。
胡笳下意识往里看,客厅的吊灯换成吸顶灯了,墙纸也重新换过,电视放着综艺节目,阮黎和她妈妈穿着舒服的纯棉睡衣,坐在沙上看着她,仿佛她是个流浪汉。阮黎看了她一会,重把视线放在电视上,叉起块凤梨,慢慢吃了。
综艺里的人在大笑,阮黎和妈妈笑着看综艺,只用余光关注她。
胡海文走出来,半掩上门,把胡笳隔在外面:“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