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老唐张大了嘴巴。这是他听起来的音,听着不像中文,反而很像“牛顿”
的英文。
“估摸着是家长望子成龙,就取了个牛顿,百家姓里有牛我还是知道的。”
于是,自此,这位捡来的“弟弟”
,被老唐称作“牛顿”
。
当然,如果认祖归宗了就叫做“唐牛顿”
。
牛顿是个好弟弟,用某种父母常用的夸赞语说,应该可以被称为“贴心小棉袄”
。这二十方的小天地,小巧的灯饰,翠青的盆栽,还有床头挂着的透明风铃,桌子上陈设的绿得像是西瓜皮一样光的马踏飞燕的装饰品,全都是他一一装点的。他负责着这个小家的起居和食宿,每天他都能变着花样地换菜式,煎蛋、豆腐、虾仁,还有老干妈画的爱心,这属于他的常规杰作,老实说,这种水准的便当,路明非只在日漫里看见过。
而路鸣泽……
路明非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来。一件樱花树上坠落的星星。
四叶草耳坠。雪白镶着翡绿,像是春天时随风摇晃的风铃。
这是——诺诺的。是诺诺留给他的。
当时,诺诺还给他留了一句话。
“记得替我保密。”
这是她对路明非说的最后一句话。她对路明非做了一个“嘘”
的姿势,半袭红掩过耳垂。
四叶草耳坠……
一字肩红裙……
真的是要命。其实,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路明非对当天事情的印象变得越来越“虚浮”
,路鸣泽找到他的时候,他好像还在水里潜浮,视觉和听觉都笼罩在一个大大的水泡中。在那个化妆室里的确是生了什么事情,但那些事情生的时候他正被沉在水缸里,他就像一条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金鱼。
先前路鸣泽的正脚反脚论其实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的确记得师姐把他堵在角落里,耳边的四叶草耳坠像是响动的风铃,但他一不小心恍神了,好像这种电影一般命中注定的场景原本就不属于他。等他恍惚劲儿消了,师姐已经悄摸摸地不见了,只留着地上一只四叶草耳坠和那身一字肩红裙。
你有秘密,他有秘密,她他她它他她他全都有秘密,只有我路明非唯一的秘密是那天来诺顿公馆真的只是想跟诺诺师姐好好地告个别。她要跟恺撒去意大利啦,那里有佛罗伦萨的米开朗琪罗雕塑和阿西西的薰衣草花田,他们会去潜水,会去滑雪,会在太阳升上地平线的第一刻坐在勃朗峰上眺望,他们都将不属于你啦,诺诺师姐不属于你,恺撒老大也不属于你。
他们都要走了,那个牵着你的手说“RicadoLu,我们要去拯救世界了”
的红女巫走了,那个看着你的眼睛说“我希望把你培养成下一任的学生会主席”
的金魔男也走了,只有……
“哥哥!”
一个圆乎乎的娃娃脸突然蹿过了床头,他带着十八盏聚光灯打在脸上展露出的慧黠的笑容。
是的,只有他,他!天使恶魔共轭体,路鸣泽,只有他会生生世世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