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只是議親不成,又不是退婚,況且連定禮、聘禮都沒下,也就兩方相看了一眼,這算哪門子的定親?但又說得極其誠懇衷心,好像就在告訴他們,親事雖不成,但兩家仁義仍在,日後認個妹妹也還是好的。
竇洪不置一詞,而是先看向雲箏:「箏姐兒,你是如何想的?」
雲箏茫然地望著父親:「爹爹。。。。。。」
竇洪嘆下一口氣:「這事說到底,還是與你干係最大,你若能想開就再好不過。你若不能,爹爹再另作打算。」
放下,便意味著要接受魏家的賠禮,此事就這樣算了。
竇雲箏望向魏攸——這樣俊俏識禮的郎君,確實是自己心慕之人。可人家不願,她一廂情願也嫁不了。
雲箏很想就這樣擺擺手,說算了,也顯得自己大度,不落下風。
可是她想起出門前,姨娘還特特囑咐過:本來被魏家拒了親事就夠丟人的,你可知扶風院那笑你多久了?哼,主君心裡只有蘭氏那賤人的兩個女兒,本就沒你,你這以後親事如何,他哪會在乎的了那麼多,什麼苦最後不都還得你自個兒吃?你大度,那是為他博名聲!若你真要這麼輕拿輕放,那咱們可是吃盡了虧!
竇雲箏想起這話,一扭頭,對魏攸哼了聲:「魏郎君真是將我們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本就是自己的過錯,雲箏會如何氣惱,他早就預想好了。
魏攸依舊誠懇地低下頭:「一切皆因由我,某願聽憑妹妹處置。」
他一切都認,倒是讓雲箏開始心軟。
雲箏很糾結,不知該這麼辦時只好抬頭,看向雲如珍身後的姨娘。她見姨娘眉頭緊鎖,眼睛緊緊瞪住自己,顯然是表明不要輕輕放下。
竇雲箏沉思過後,就問魏攸:「你不想要這門親事,是不是心裡已經有中意的人了?」
窺聽到這兒時,竇姀氣息一滯,好像踩浮板一樣沒底。她以為魏攸就算有也不會說的,畢竟沒有人願意給自己招麻煩。
可是他卻點頭承認了。
竇雲箏驀地一下站起,眼睛泛紅,望向他:「怎麼會這樣?到底是哪家的!」
不待魏攸有何反應,竇洪已經出聲喝斥:「箏兒!休要多問!」
。。。。。。
竇姀躲在廊下看這一切,明明不干自個兒的事,卻五感紛紜。她的指尖在攥弄帕子,不知思索什麼,連有人悄悄走近都沒察覺。
那人抽掉了她的手絹,竇姀才訝然抬起臉,撞上竇平宴笑意盈盈的眼。她左顧右盼,芝蘭已經沒了蹤影,四邊也沒什麼人。他探頭望了望正院庭中,很小聲地問:「阿姐在這兒做什麼呢?」
竇姀剛要開口,他已經悄然拉上她的手,往外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
出了正院的遊廊,二人的方向似乎是回去的路。
她心裡不知怎麼,總有種事沒做完,意猶未盡的感覺,走路也老是盯著足尖。腦袋空空不知所想,身邊的人卻在說道:「阿姐真是讓我好找,你可知我還去了趟你院裡,沒瞧見你人嗎?」
竇姀抬頭看他,突然想起他午後也來過,還有塊紗絹在自己這兒。於是便從袖中取出,遞給弟弟。他接手後反而認真看了兩眼,摸了又摸,也不知在瞧什麼,滿意地收入懷裡。
又問她:「玉佩還回去了嗎?」
她的心眼突然跳了下,頭皮一緊,竟是下意識道:「還了。。。」
說完這句話,竇姀便有些心亂如麻。
她不知道這樣跟弟弟說是不是對的?其實原先她是真的想還,可是魏攸不肯要。若說還在自己這兒,他萬一又叫她去還呢?她現在已經不知要如何面對魏攸了。
是了,她是有點自己的私心,總覺得收下不是什麼大錯。又覺得收下它,不應該被旁人知曉。不管以後兩人還有沒有緣分,即便留個念想也好。
竇姀說了謊,心虛地沒敢抬頭,卻聽到弟弟稱心的一笑:「那就好。」
兩人走著夜路,只有他提著一盞燈。
黑暗下他的手悄悄靠過來,忽然相牽,指間併攏,一如小時候無數個日夜。但不同的是,他人長高了,手掌也變得寬大頎長。牽了手時,仍在微微發燙。
竇平宴泰然自若,目光只在前面的路上,卻輕輕問她:「阿姐不要這麼早動心思好不好?與我在家中再相伴兩年罷。。。我們從前就相依為命,你陪著我,我陪著你,一起走過這麼些年。你知曉的,我捨不得你,像骨和肉一樣不能分的。。。若你都要離開家,我還能看見什麼盼頭。」
竇姀聽著,滿眼心酸。想起小時候有一天起夜,推門便看見弟弟。那時天上還下著瓢潑大雨,他被淋成落湯雞,苦苦蹲守在她屋檐下。雙臂哆嗦地抱腿,楚楚可憐。他告訴她自己被罰了,母親不讓他回屋。
小時候是她為弟弟取暖,後來長大,她因算命的話術身陷囹圄,他便努力幫她遮風擋雨。兩人相互扶持這麼些年,竇姀回想起來,自然也捨不得。
她抽出手,拍拍弟弟的肩,含笑道:「我自然知曉你捨不得我呀。」
「兩年,嗯。。。。。。」竇姀琢磨著一想,「還早還早,兩年內自然是不會走的。」
這話落下,他不知怎麼的身形一頓。忽然就不走了,反而看向她:「那兩年後呢?」
竇姀本想摸摸弟弟的頭頂,一伸手,卻發現他長高許多,如今摸是略為艱難。。。。。。只好又尷尬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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