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伤重,昏迷不醒,醒来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又因为箭矢上淬了毒,彻底养好伤已经是五个月后。
林惊影将他救下,告知他自己的身份,又言明是对他一见钟情才混进军里的,沈肆当时本就对救下自己的女子心存感激,又猛然知道林惊影对自己有好感,一时尴尬的不知所措。
沈肆醒来后本想着离开,谁料林惊影却说外头局势纷乱,此刻回去恐贼人对他不利,硬是叫沈肆养好伤再离开,他也深知当初刺向自己那一箭定然是军中有奸细,沈肆也不敢轻易露面。
多亏了林惊影为他找大夫医治,她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为了照顾自己什么活都做尽了,一直到沈肆伤势好全了准备离开时,却得知军中人早以为他死了,甚至消息传回汴京,侯府已经为他办了葬礼。
沈肆去见了林惊影的父亲,就借着林政的势力换了个身份潜入了西戎军中。
他在西戎潜伏,直到击杀西戎大将那博尔后才传了消息回来,击杀那博尔后他回到黎州,彼时他受伤不轻,又是林惊影在侧照料,二人就是那时互定的终身。
沈肆回忆完这一切,神情舒缓:“当初我被暗箭所伤,军中大乱,是惊影将我救下,又请了大夫为我医治,才保住我的性命的。”
萧承宴看他一副沉浸在往事里的模样,长眉微挑,却没言语。
林惊影不过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在乱军之下救了伤重的沈肆,何况她手无缚鸡之力,保全自己不被马蹄踏死就不错了,还能救了不省人事的沈肆?
只是沈肆显然没想到这一点,萧承宴也不打算提醒他,反正只要沈肆记挂着林惊影的恩情,对她越愧疚,宋婉清才能对沈肆彻底死心。
他点头:“听兄长说完我才知你二人的确历经生死,情比金坚,林姑娘对你也是忠贞不二,兄长绝不可辜负人家。”
“来,饮酒。”
萧承宴冲举杯,饮酒时抬袖遮掩将酒液尽数泼在了地面上。
他动作极快,略有些醉了的沈肆感官迟钝,根本没有注意到萧承宴的小动作,呆愣愣的又饮下一杯酒去,“好。。。。。。咱们喝。”
萧承宴为他斟酒,应道:“兄长先喝。”
随后照着方才的模样将酒泼在地上,宋婉清说了他不可贪杯,他便点到而止。
左右宋婉清的话,于他尽是金科玉律。
萧承宴叫常安备的酒是五十年的烈酒,沈肆没吃些什么东西,被萧承宴灌了一肚子酒,就算他酒量再好此刻也已经醉的抬不起头来了,萧承宴才懒得理会沈肆,叫来小厮把人抬去墨竹斋,末了还没忘了嘱咐常安:“长公子喝醉了酒,还一直记挂着林姑娘,你去朝晖苑通知林姑娘一声,好叫他们有情人相会。”
萧承宴说完,又想起什么,他回过身来,淡声道:“对了,长公子难得醉酒一次,若是烟渺阁还亮着灯,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大娘子,总得叫大娘子知晓这原委。”
常安自小跟着萧承宴,萧承宴的言外之意他自然能领会,不仅领会了,还能自己添油加醋的发挥。
常安喜滋滋的应下,屁颠屁颠的去了朝晖苑报信儿,林惊影本来打算睡了,听到常安的消息赶忙梳妆往墨竹斋去。
沈肆醉倒的消息不止传到了墨竹斋,烟渺阁还未熄灯,常安来了烟渺阁,宋婉清也得了信儿,她眉头轻蹙,问常安:“长公子怎会醉成这样?”
常安低着头,答道:“小的也不知,只是长公子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六公子不胜酒力没几杯就醉了,长公子非要饮酒小的们也劝不住,只听见长公子嘴里一直嘟囔着林姑娘名字,后来长公子醉倒了,小的们就把人给送去了墨竹斋,只是长公子念叨着林姑娘的名字,小的们就自作主张通知了朝晖苑。”
常安偷偷看了眼宋婉清的脸色,见她面若凝霜,继续道:“只是林姑娘去照顾长公子到底不合规矩,便来知会大娘子一声,请大娘子拿主意。”
宋婉清拿主意?她能拿什么主意?
她哂笑,叫人拿了银子给常安打赏:“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不要外传了。”
林惊影未出阁,照料沈肆多有不便,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常安领了银子,却没走:“大娘子不去看看吗?”
念梅瞪他一眼,这常安今日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她将人给轰出去:“大娘子做什么用得着你置喙,拿了银子还不挺尸去!”
常安从烟渺阁回来时,萧承宴正在院中的围栏上坐着,他手里提着酒壶,对月酌着。
“大娘子那头怎么说?”
常安道:“大娘子没去朝晖苑,想来是不愿意和林姑娘对上。”
萧承宴嗯了一声,屈膝放下酒壶,今日月色皎洁,对月独酌,也是美事一件。
翌日,沈媛起了个大早。
沈肆醉酒的消息并未传到沈媛耳中,今日府里要办宴会,沈媛昨夜睡的极早,今日醒了就叫丫鬟为自己梳妆,她特意梳了个京中时兴的朝云髻,又带了姜氏新为她打的点翠金钗,直把人打扮的俏丽无比,才肯出了院门。
沈媛本就是娇美的长相,今日的这一身衣衫更衬得她面若桃李,沈媛很满意自己今日的打扮,笑容都比往日自信了几分。
今日说是春宴,实则就是姜氏办的给各家年轻郎君姑娘们相看的宴会,众人都心知肚明,身为姜氏女儿的沈媛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宴会中心,沈媛在前厅迎着客人,沈婷昨日回了侯府,她对外只说是参加侯府宴会,也没几个人知道沈婷是受了委屈回来的,此刻沈婷正在前头和沈媛一起迎着宾客。
沈媛双手交叠在身前,她有些紧张的往外瞧了瞧,也不知今日何家小郎君会不会来?
沈媛记挂着何承熹,有些心不在焉的,沈婷看出她的不对,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等谁呢?”
沈媛摇摇头,“阿姐说什么呢,我能等谁啊?”
双颊早已经染上红色,沈媛却因害羞不肯告诉沈婷,她推搡着沈婷去前头待客,自己躲在沈婷的后面。
沈婷无奈的看她一眼,叫女使引着人入了席。
宋婉清和沈昭在内席里,外头则是沈媛和沈婷充门面,姜氏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叫来往的郎君第一眼就能看见沈媛。
“二姑娘!”
沈婷身边的女使走上前,在沈婷耳边低语了几句,沈婷的脸色立刻白了,“怎么会这样?”
沈媛有些担心:“怎么了阿姐?”
沈婷拍拍她的手,慌张道:“女使来报,说娇姐儿哭了一早晨了,乳母们也么法子,我去瞧瞧,这里就交给你了。”
娇姐儿是沈婷的心头肉,那孩子年纪又小,一直哭闹总不是个办法,沈婷嘱咐了沈媛几句就去了后院,前门处只留了沈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