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云烟迷柳色,九衢风土带花香。
交代了宫中的一切事务,我便与樘出宫了,此次微服出游明着行装简单,仅仅只带了牟斌与李荣随行护驾,瑾琉紫苑与喜子随身伺候,可实则却是藏了不少暗卫跟着扮路人。
三月的天更适宜出游,我们本想等到三月时再出来。祭天那晚回宫后樘便召了杨延和与李东阳在乾清宫商议此事,谁知那两个老头对此事均不赞同,又搬出先帝,又搬出百姓,又说外边儿兵荒马乱,贼寇四起,又说水患干旱,天下不太平。
樘心下自是不悦,李东阳一时又将谢迁与徐傅都唤来说通,弄得樘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应下此事作罢。
这两日宫里难得的清闲,樘朝中的事务亦是少之又少,下了早朝这便吩咐了牟斌去找一辆马车偷偷从玄武门进来接我们出宫,其实此事我们倒是谋划了许久,只是一直都苦于无奈,而今这机会当真是来之不易。
明日早朝还不知那些酸腐的书生得气成什么样儿。
而今虽是二月天,可初春时节,江南之景,想必也是美不胜收。
眼看着出了京城,樘面色亦是欢喜,放下帘子当下便凑近我,“我们先去哪儿?”
“江南”
,我拐住他手臂,将头靠在他肩上,“我想去看看江南的鱼米之乡”
,说着,我掰起手指,“江宁府、苏州府,池州、芜湖,杭州、金华、衢州,上饶、景德镇,岳阳
城,荆州、鄂州,回程再去趟兴济。”
我抬起头来兴致冲冲的对上他有些惊诧的眼眸,“我们先去陪都吧。”
他长吁,“我们不是说好出来体察民情的?”
我敛了敛神色,又将头靠在他肩上,“我想与你游遍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凡是大明疆土,都要留下我们的脚樱”
“这件事娘娘可是想了许久,今儿终于有机会可以与皇上一同出游,为此娘娘可是乐坏了”
,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瑾琉脸上的笑意竟也随我一般深,紫苑亦是随声附和道:“是啊是啊,方才在坤宁宫,娘娘可是乐得自己动手收拾行李了。”
“陪都便不去了,我们先去苏州吧,就去周庄如何?”
“出嫁从夫,我都听你的。”
我们是不能出来太久的,我虽说了这么多地方,可到底也不能走全,有些事情,想想就罢了。
不知赶了多久的路,我们似乎已到了蓟州渔阳县,马车忽然停下,随之便见喜子一张笑脸,“万岁爷,天色不早了,您看看,咱们要不要先找处地儿歇歇脚。”
“该改口了”
,樘随手掀开窗帘看了看天色,“快去吧。”
“。”
喜子倒是欢喜得很,一路小跑进了客栈,片刻之后便见他挂着极为委屈的神情走出来,我撑在窗口自是瞧见了,“怎么了?”
“掌柜的说没有上房了,只有三间人字号的,夫人和主子要是不嫌弃,奴才这便去包下了。”
“三
间房?咱们七个人,少说也得六间房才是,你去与那个掌柜的说说,叫他再腾出两间房来。多出来的两间房,我们可以付双倍的钱。”
“诶,夫人,奴婢与瑾琉姐姐可以同住一间房,倒是不必再为此破费。”
我侧首看了眼紫苑,“那也得需五间房才是,喜子,今儿务必要与那个掌柜说好,若是说不通,那你今晚便守门吧”
,说罢,我取出钱袋交给他。
“哦”
,他极不情愿的看了眼樘。
说及客房不够时,樘的神情竟似有些欣悦,“依我之见,客房满了倒是件好事。”
“这是什么道理?”
我嗔了他一眼,“可不是要我们今晚都风餐露宿吧?”
“这说明这段时日咱们大明旅游业兴盛啊,文化与经济繁荣昌盛不是好事?”
瞧他脸上喜滋滋的模样,当真是可爱极了,倒不复当年初识时的那种冷峻与生分。
我竟不知要如何答他,这便作势要下车,“今儿喜子怕是说不通了,我还得过去与那个掌柜的说说才行。”
樘亦是随我下了马车,转而一行人便都跟着进了客栈,才见喜子仍在与那掌柜费尽口舌,似乎不见效。
“掌柜的”
,我从容走近,掠过喜子手中的钱袋,重重的摁在掌柜的面前,侧过身问道:“你说咱们这一行七个人,本该要六间房,可听说客房不够。那好,我这两个妹妹呀,倒还勉强可以委屈着住一间房,那说到底也还需五
间房才是氨,我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手中的钱袋,看来出门在外,还是银钱最管用,“你说是不是?”
“额,是是是,我这就带您去看房”
,说着,他作势要取过我手中的钱袋,我当即收起,“诶,这我可没说要给你呀。”
他一下子收起了笑意,冷着脸垂首继续算账。这般见钱眼开,我早知会是如此,所以方才与他言语时故意提高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