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角星河菡萏天,一家欢笑设红筵。
今日便是乞巧节,民间均在庆贺,宫里自然也不例外,便是在绛雪轩梅园旁设了家宴,邀了鹤龄与延龄前来。
太皇太后当真是无趣,我与樘好心好意三番两次邀她前来,她都给拒了。说什么年轻人弄的酒宴,她一个老人家去凑什么热闹。我听着她分明就是在介怀上次两家聚众斗殴之事,怪我请了鹤龄与延龄,让她下不了台面。
也好,此事是你自己不愿,与旁人又有何干,这可怪不得我们冷落你。
乞巧家宴,本是要设在乾清宫,谁知太皇太后据邀,家宴便也借此取消。如今便也只是在绛雪轩,弄了个小聚。
磬竹丝丝,歌舞升平,余音袅袅,荡气回肠。
今日照儿竟主动站出来,说自己长大了,不能总黏在父皇身边,一个人与秀荣同坐在底下。
也是,都是个快六岁的小大人了。
倒是秀荣,虽已是三岁多的孩子,却是至今还需乳娘照看着。
在一众身着草绿色舞衣的舞姬的簇拥下,迎来一只与众不同的身影。青丝垂肩,玉带绕臂,目若杏桃,玉瓷一般的肌肤,血红色舞衣,婀娜多姿,一股子异国的妖娆。
一上来便是一股暗香扑鼻,只是这身影与舞姿都好生熟悉,这是…姐姐?
再看姐姐的坐席果真是空着的,我竟不知她是何时离席的。
轻纱遮面又是何意?一双美目对上我身边这位枕边人又是何意
?莫不是想效仿武后的姐姐韩国夫人,与我争夺帝宠?
韩国夫人死得有多惨不忍睹,难道你不清楚?莫不是觉得我念在多年骨肉分离,舍不得与你计较?
这舞姿果真是翩然销。魂,连她的两位亲弟弟都看得目瞪口呆,我身边这位又岂会抑住心下失魂。
樘果真是看得尽兴,丝丝笑意浮现脸颊。我仍作悦然,执杯笑饮,重重捶下酒盅,樘这才回过神来,我正欲执壶倒酒,却被他一把拦下。
“怎么了?”
我佯作不解,凝着他的墨眸。
“哦”
,他恍然,“没怎么。”
说罢,便也垂首默然饮酒。
姐姐啊姐姐,你要效仿韩国夫人,好,我方才给你机会了,可樘也不过只是被你的舞姿迷住了一刹,而今你还能拿什么来与我比。
舞停了,这便停下了,姐姐似乎有些气急败坏。
“姐姐的舞姿果真是摄人心魄,着实令妹妹佩服得五体投地。昨日司乐司空下司乐一职,而今姐姐在宫中闲来无事,不如就去尚仪局就职吧。”
我确是瞥见提及‘姐姐’时,樘目光中的怔忪与惊愕,原来他并不知晓这个舞姿倾城妖娆的女子是他的大姨子。
“我?”
姐姐当即取下轻纱,樘亦是迎合我,“就依了皇后吧,玉姒姐舞技精湛,定能在宫里盛行起来。”
“是,臣女谨遵皇后懿旨。”
我佯作愕然,“怎么了,姐姐可是心中不愿?脸色有些委屈。”
“怎么会,只是
有些惊诧,妹妹会忽然安排姐姐去尚仪局任职司乐司”
,姐姐说着便往自己的坐席走去。
照儿似乎意识到了这般窘境,忙着上来敬酒,小小身躯端着酒杯恭恭敬敬的站在底下,“母后,父皇,照儿敬你们一杯。”
我执起酒杯,“照儿,你方才可是僭越了礼数,在这里你父皇才是最大的,当先敬父皇,再敬母后,下回可得记住了。”
“哦,照儿记住了,先敬父皇,再敬母后。”
我方才与照儿说的这番话,想必樘也听出了个中意义,亦是举起酒杯,讪笑道:“照儿还小,不必在意这个。”
“是,照儿如今是小,可规矩就得从小教起。即便是太子,无论对待自己的家人,还是外戚,都得守礼才是。”
“说的也是,照儿可记住你母后今日说的了?”
“照儿记住了。”
樘这便抓住我的手,瞥了瞥我的脸色,我确是感受到了他满目的愧疚。
罢了,人无完人,何况他本也不知那是我姐姐。
我收回手,便与他露出浅浅一笑,低声笑言,“原谅你了。”
他随手摘下帝冠,轻揉小腹,一脸憋屈的模样,“喝得有些多了……”
说罢,便伸出手示意喜子扶着他出去。
方才那个习惯性的动作,想来也是去如厕了。
延龄当即跑上来凑到我耳根,“姐,我听说前些日子小照儿和小秀荣险些被人下蛊,此事可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