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弘治四年,九月丁酉日,皇后张氏生嫡长子,此之谓大明盛事!
早晨醒来,心情便如阳光般静好,一个侧身,便见皇儿在摇篮里躺着,看他如此精神,想必是老早就醒了,活泼好动,想来定也如他小舅舅一般,是个爱调皮捣蛋的主儿。
见他如此,我也不禁傻笑,初为人母,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诶,柔儿醒啦!”
樘一声轻唤忽的入耳,我怔然,“樘?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个时辰,你不是该准备准备朝事了么?”
“朝事不重要,在我眼里,妻儿最大!”
他贫笑道。
我瞥了瞥他那般坏笑,“少贫嘴了,快去上朝,难道你想听那些朝臣指你的不是?“只闻他轻咳三声,便侧目瞥见喜子,“喜子,传朕口谕:朕疾虽平,但气体尚弱,更须调理数日,且免视朝!”
“诶,奴才这就去。”
见喜子走远,我才凝过神,终是忍不住指责他,“你是真的病了么,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就算是风寒,那这么多天,也够你歇息了吧。”
他佯作咳嗽的模样,吞吞吐吐的,“前些日子是好了些,可这两日夜里都没怎么歇息,就守着你,看着你入睡,不知不觉病又加重了,今儿个早上可是差点儿就醒不来。”
“没病装病,还把原因指向我,你还真会编故事!”
他疾步走来揽住我肩,“诶呀,好啦,我不上朝,还不是
为了我们的皇儿。”
“少废话,自己偷懒,还说是为了皇儿?”
“你看,这孩子出生了,不能没有乳娘吧,皇儿可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孩子,将来可是要继承大统的,这万一乳娘选得不好,可是要带坏咱家皇儿的,所以啊,这还得注意些,就跟当初我选…
…”
他欲言又止,似是有些避讳,“哎,总之,就是得…”
我打断他,“就跟当初你选妃那般谨慎严密是吧?”
他避开我锐利的目光,只微微颔首。
“行了,还是有别的原因吧,若说是只为帮照儿挑选乳娘,那我还是做得来的,此事也无需你牵挂着。”
他不语,依旧是颔首应允。
我轻叹,“你这样对朝事不闻不问,只怕是要惹得朝中非议,若说是风寒,那早该好了,怕是要有人借此来大做文章。”
“谁敢,我废了他的官位1他猛地起身喝道。
“若真是这样,我看你会不会废了他的官位。”
“诶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咱先说说庆贺之事。”
我愣住,“庆贺?”
“皇上1耳边忽的传来喜子一声低唤,只见他躬身伫立在门边,一脸不情愿的模样,又是颤颤巍危他一脸不耐烦的别过身去,“什么事?”
“方才奴才去奉天殿传旨,说您龙体欠安,不能早朝,谁知谢大人竟开口骂起娘娘,还说要见您,奴才说您在坤宁宫,他这才到乾清宫候着,奴才本想拦着,可是怎么也拦不住埃”
他猛地起身,放声怒斥:“谢迁?哼,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辱骂皇后,可当真是愈发放肆了1“可是……”
说到这里,他愣是将吐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樘向来不喜在处理私事时被人打搅,若是再说道些什么,只怕是要惹得龙颜大怒。
“朕今日定要治他的罪1我慌得唤住他,“樘1我长吁,“此事万万不可,谢迁乃是朝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还记得你年少时,他常教你为人处世之理。留着他,我总觉得,此人将来必定大有用处,他定能助你治好江山。你需要他,大明江山也需要他,你又怎可轻易治他的罪!”
“上次我废了选妃之制,他便私下找我商议,我对他一忍再忍,没想到这更是助长了他那般嚣张气焰,竟狂妄到在朝堂之上辱骂你!”
我缓和笑道:“举天下之豪杰,莫能与之争也,故方其盛也。这豪杰,说的便是谢迁,他虽是犯上,却倒也是为你着想,若不是因为你多日不理朝事,他又岂会冒死谏言,以下犯上呢。”
我轻抚皇儿红润的脸颊,良久,才说道:“既然他要求见你,那你就去看看,谢迁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忠言良语,不得不听。”
“那就依你所言,我倒是要听听,他这回,又要说些什么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