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头残梦五更钟,花底离愁三月雨。
济州的风,总是那般温和,透过纱帘,有意无意瞥见两侧的树叶随风微荡,想来微风轻拂,定叫人好一阵安逸,只是急着赶回宫,倒是没机会享受家乡的春风了。
忽的一番怔忪,不知何时,太子竟靠在我肩头上打起了瞌睡,只在不经意间,许是这番风景,勾了我的魂。
左臂已是麻木,却仍是坚持着,这点苦痛,比起那日他为救我挨得那两刀来,又算得了什么。
又是几日的路程,方才回到宫中。虽是心甘情愿随他回了宫,却仍是鲜少言语,这一路上,除了到驿站马车停下歇息时有些交谈,便是都绷着脸,连瞧都不愿瞧一眼。
今日一回宫,便让他带着去坤宁宫请安,不想太后也在,既是如此,那便一同向她们请罪好了。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参见皇后娘娘。”
我躬身作揖道。
“好孩子,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太后依旧是那般亲切和善,径步走来扶起我,“回来就好,对了,你父亲的病,可好些了?”
“啊?”
我怔然凝着太子,只闻他一声侃笑,便知他心意如何,莫不是我与他,真的心有灵犀,连出宫的缘由都想的如出一辙。
“多谢太后娘娘这般挂心,家父的病,如今好多了。”
“是啊,皇祖母,前几日孙儿去沧州接她时,可是见着岳父了,都能走动了,精神也不错,看着倒是一点儿也
不像个病着的人。”
“如此甚好,那日樘同哀家说此事时,可是叫哀家一阵惶恐。”
“樘,你们俩可用过膳了?”
又见皇后缓步走近,“这一路奔波,可累坏了吧。”
忽觉指尖一阵温热,便见太子已执起我手,“累倒是不累,只是皇儿还得带着她去给父皇请安,不便在此耽搁,皇祖母,皇后娘娘,儿臣就先退下了。”
“嗯。”
“臣妾告退。”
虽是不愿呆在仁寿宫,却是不解,怎的他这么急着要离开,莫不是他也同我一般,不愿呆在这里。
“殿下那封休书……”
我欲言又止,只是有些胆怯,“难道没有给太后娘娘过目?”
“若是给她们瞧去了,今日你还有命见她?怕是你连皇宫都进不得。”
我怔住,恍然顿住步伐,“为何没有交给她们,那日不是说了,两不相欠,为何又不能断得彻底!”
他亦是停住,只静待我言语,抑或是数落与责备。
“还有,那日汪直利用妾身布下陷阱,殿下你明是知晓,为何还要孤身犯险,如今皇上不问朝政,殿下可知,若是你出了什么事,势必要引得朝中一阵恐慌,朝中可是不乏奸佞鼠辈,若是他们趁机兴风作浪,到时可是一发不可收拾1听罢,他终是露出丝丝笑意,“你是在担心我?”
“殿下多心了。”
我当即背过身,不知为何,一见他笑容,冷色便是沉下,“妾身只是惶恐,若是殿下出了事
,朝事便是无人打理,到时那些方士又该污言秽语,蛊惑帝心。”
“别掩着了。”
他忽的走至我跟前,“我知道,你是想问我,那日为何不辞而别?”
“怎么会!殿下真的是多心了,殿下的心思,妾身怎敢妄自揣度,何况那日妾身出去,便是想通知宫里人将殿下接回去,怎知宫里已派人将您接走,便是遂了妾身的心思。”
他昂然自语,“有些人哪,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在担心我,还不敢承认,喜欢就说出来呗,有什么好羞怯的。”
“也罢,不承认就不承认,反正都是我的人了,早晚有一天整颗心都是我的,呵1语罢,他扬长而去,仍是昂首阔步,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又不乏些皇家子弟的狂妄得意。
我亦冷噗,怎的我遂他的愿与他回宫,到他嘴里竟成了我赖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