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余玄度站在比武场一角眉眼带笑,与目露凶光的杜雪衣四目相对。
今日他弃了飘逸的宽袍大袖,着一身利落的短打,腰间配一把雁翎刀,较普通的雁翎刀更长更宽,整个人较平日里精神许多,也更衬出他身材的单薄瘦小。
在日光下,自信、坚定、阳光、天真、清澈,杜雪衣也搞不清楚,为何这些矛盾又复杂的情绪,会同时出现这个少年脸上,还好看得不像话。
但杜雪衣如今可顾不得他好不好看,她此刻只想跳下去他揍一顿而后拎回家,幸而夏橙尚存一丝理智,死死将她拉住。
“我只跟织锦说好让吴少去,关余玄度什么事?”
杜雪衣稍稍冷静下来,眼神却仍死死剜着台下神采奕奕的余玄度,恶狠狠道,“玄度在发什么疯?他这小身板不是找死?”
夏橙还是第一次瞧见杜雪衣露出这种杀气腾腾的眼神,心中有些害怕,嗫喏道:“他会不会是飞景哥?”
“他不是。”
杜雪衣说得斩钉截铁。
夏橙圆眼眨了眨:“也对,飞景哥人在剑南道,要赶来非十天半个月不可,而且抚仙镇余家现在也不能没有人。”
其时,吴中友、怀无、若善已离开看台去往比武场作准备,最角落的两个平台只剩下杜雪衣、夏橙和如如道人,许是太过无聊,如如道人晃晃悠悠来到二人身边,用酒坛指着余玄度
道:“玄度这小子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啊。”
杜雪衣适才方寸大乱,如今经如如道人这么一说,这才察觉出问题。余玄度向来同别人都十分疏离,即使面对吴中友这个大太阳和他的亲弟弟余飞景,他都是一副冷漠神情,也就对杜雪衣时脸色好看一些。但就算是平日里同她拌嘴或是心情极好之时,他脸上的笑也是一闪而过。
“难道这人真不是余玄度?”
杜雪衣望着台下笑得灿若桃花的少年,突然也有些怀疑。
不可能,自己绝对不会看错。
俶尔前几日于清泓观里的场景在脑中闪过,杜雪衣猛然记起那晚余玄度莫名其妙来问自己,他有没有练武的可能性。
但自己明明说的是毫无可能啊?
所以,这人是。。。。。。疯了?
话说回来,没点底气换谁都不会这么直白的找死吧?
杜雪衣正百般思索不得其解,台下一声铜锣震天响,又把杜雪衣震回现实。
“抽签开始!”
贺来放下铜锣,走到邓宜阳身旁的暗箱前。
他弯下佝偻的身躯,伸手从中取出两张刚放进去、写有各人姓名的帖子,而后朗声喊道:“第一场比试,抚仙镇余家余玄度对阵东山剑派卫竹——”
杜雪衣只觉脑子嗡的一声,这声音比方才的铜锣声刺耳得多。
“玉山姐,这怎么办?”
夏橙手足无措道。
杜雪衣万万没想到,最后一个递上报名帖的余玄度,竟会被抽中第一个出场,
而且对手还是与二人有过节的卫晓锋之徒卫竹,卫晓锋不仅女儿和门人被银刀门人所杀,还被如如道人打断几条肋骨、羞辱了一番。如今风水轮流转,不会武功的余玄度碰上他的爱徒,结果杜雪衣全然不敢再想下去。
然而木已成舟,要挽回已是不及。杜雪衣低眸调了调隐在宽袍之中沾满冷汗的袖箭,她心中大致估算了距离和角度,若真遇险境,倒有不小的几率可以保命。但袖箭本就只在辅助和偷袭时能发挥作用,真正直面强敌时并无多大用处。再者,这袖箭在剑南道时之所以能多次借此力挽狂澜,皆是因为出其不意,况且当时遇上的高手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而今现场几乎人人都是高手,众目睽睽之下,要借此成功救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什么怎么办?看着办呗,没准人家余玄度真会武呢。”
如如道人十分随意地安慰道。
电光火石之间,杜雪衣蓦然抬头,果真碰上织锦隔着茫茫人海向她投来的目光,杜雪衣看出那是让自己安心。
安心?怎么可能安心?
看来织锦定是瞒了她什么重要的事,而且还是和余玄度一起瞒的。话虽如此,她确实感到心下稍安,毕竟织锦的话一直都是说到做到的,杜雪衣无条件信她。
就这么一愣神,比试的主角已然带着自信的笑容上场了,杜雪衣的心又悬了起来。
“开始——”
贺来高声喊道。
卫竹
率先出手,长剑挽起一个剑□□直往余玄度而去,夏橙不由得惊呼。
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当的一声,余玄度腰间雁翎刀出鞘,与此同时身形往旁边一避,轻描淡写将卫竹来势汹汹的剑势化解。
好家伙,这小子藏的这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