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说着从雪地里找出个石子往张子楚身上投去---
四人嬉笑着,不时的拧攥地上白雪成团往对方身上砸着---
第四节:我叫段寻
天阳城,茶乐坊,这里是唯一区别于天阳城贫瘠之城的一地乐土。这里的空气都弥漫着茶香,街道两旁花枝招展的娇媚丽人摇晃着手中的绢帕冲着过往的形形色色流动人群嬉笑招呼着,更有的冲过去扯着往自身所属的乐坊里拽---
“娘----娘---你到底在哪”
少年嘶嚎着---闯进茶乐坊幽长的小路上,跌跌撞撞的不断的询问路人:大哥,看见我娘了吗?大叔有没有看见我娘?我娘以前是这里有名的茶三娘---
“走开,小乞丐,脏死了”
路人不断的推搡着少年,路上的女子纷纷躲避这个脏兮兮的少年---少年已到束之年,平凡的脸庞平凡的眉眼,平凡的身材平凡的穿着---一切一切的平凡注定着这个少年也将一生平凡,然而少年的眼神虽黯淡却又看上去似乎散着光,不太鲜明却深邃---
街道上几个悠闲的过往行人低声咕喃着:我刚从同安大街那边过来,那边有很多差役好像从城东那边的糠市拉了二十多具尸体,貌似得了传尸病,应该要集体焚烧,免得疫情蔓延---少年踉跄着扑到那人面前“有没有看见我娘?”
少年眼睛沁着泪光,似乎既怕听到有,又不愿听到无,很是矛盾。“你自己去看看吧,昨夜风雪那么大,冻死很多人,衙门恐疫灾流行,把找到的尸体集中到了同安大街,晌午就要拉到城外去焚尸”
路人回答,少年道了声谢,之后分赶往同安大街---
同安大街,位于天阳城中心,节度使司和观察处置使司分立大街两边。
“娘--娘--”
少年一路狂奔一路大喊着跑向观察处置使司门口,这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尸体被脏麻布盖着头面,从露出的衣着能看出死去的都是贫苦之人。
十几位官差两架牛车正准备拉运尸体,少年冲过来对着差役说:官爷,这里有没有我娘亲?一位好心的差人回答:昨夜风雪大冻死很多人,副使大人怕传尸病疫,特命我等将尸体集中拉到城外焚化---
少年哀求:官爷,我---我---我娘亲是否在这里,求求各位官爷,让我看看,行吗?边说着边跪下不停的磕头---
另外一位差役怒道:那怎么行,这些尸体多半都染了传尸病,万一传播起来,谁能担起这个大罪,小乞丐,快走开,别耽误我们做事---
少年跪爬着不停的磕头,嘴里不断地央求:我用竹棍,对,我用竹棍远远地挑开,只是确认下有没有我娘亲,好不好---
“嗖”
的一声,一根长竹竿飞到少年身旁,还没等一旁的差役回答少年,紧接着竹竿飞来的方向就有人说“你要远远的观察,不要靠近尸体”
,随后张子楚等四位少年信步而来,少年拿起竹竿犹豫着抬头看向张子楚等人,又望向差役们,像是等待着“圣旨”
。张子楚走到差役们面前对着其中看似当差头的继续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是不是,老曹?
“是,是,是!原来是楚少爷”
差头陪笑着:张大人,胡大人的公子千金也在啊,不知是什么样的春风暖风富贵风把诸位青年才俊吹到同安街来了---
“龙卷风,狂风,暴风,失心风”
张嘴板着脸大声回应,又道:老曹头,你这龇牙咧嘴,阿谀拍马的毛病可要改一改啊,我爹平生最讨厌什么,你应该有耳闻吧,他老如今虽然没有了以前的刚猛、正派,但对你们这种谄媚奉承之人可是从来不会手软。
“张公子说笑了,刺史大人何等的正派,我等无不心悦诚服,五体投诚,拍马莫及---”
差头旁边的另一位差役抢着答道。
“打住,打住,打住,老曹啊,老曹,我说你们可真要当心了,你看看你们,一个赛一个的马屁精,如此逢迎之道不可取”
。“不可取”
张嘴又加强了语气说这三个字,继续道:正不正派,找个刚碧玉之年的续弦,硬逼着我叫“小娘”
我是不敢苟同,要知道,比我年长不足二载!随后又加重语调:二载啊!
“几位官爷,少爷,我现在---”
少年拿着竹竿面露急色,心急如焚地等着差役与张嘴的唇枪舌战尽快结束,结果他们你来我往,喋喋不休,如今实在等不下去了,便有了刚刚的催促。
“快去吧”
张子楚回话,“你叫什么名字?”
随口又问道。
少年又望向差役,差役挥手示意应允,便迅冲向地上的那些尸体,头也不回的回张子楚:“我叫段寻。”
第五节:日月交汇
段寻扫视尚有些没有被打扫干净积雪的地面,一眼就现了遮着头,露着粗布麻衣---
一只显得与穿着格格不入的云头锦履停顿了段寻的眼神,段寻缓缓的踉跄过去,低下身子,抚摸着鞋面,泪水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