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
沈玉门嘴角自嘲地笑了起来,他曾无数次想着自己如同父辈们一样出征,哪怕不能活着回来他也愿意,可是这一天他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郭虎禅走下了城楼,他今天是来向沈玉门辞行的,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越了解当年大汉军队的强大,他心中就越加痛恨当年害死父亲的仇人,杜老大,沈玉门,郭旭,李梦枕,李秀行,这一个个名字本该成为令人生畏的名字,可是现在却都无名于世,二十年修文治世,埋没了多少英雄,多少豪杰
夕阳残照,郭虎禅回头看去,沈玉门按刀而立的身影在城墙上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苍凉悲愤,想到那些太宗朝晚年崛起的将领在文皇帝之后就此无名二十年,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沈玉门一样痛恨着这个所谓‘修文治世’的时代
曾经被汉军所灭国的吐蕃人复国,甚至于敢于向大汉求尚公主,这对于他们这些在父辈们强盛武功中长大的人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步行至关前,郭虎禅意外地看着眼前打着旗号的队伍,忽然明白为什么沈玉门在城楼上露出了那样的神情,吐蕃人向大汉求尚公主已是天下皆知,没想到这些吐蕃人居然还真地来了,难道他们当真大汉已无男儿了吗
郭虎禅身后,一直在城楼下等候的李白看着郭虎禅如墨的眼瞳里忽地映射出森冷的杀机,不由看向了郭虎禅目光所在的进关队伍,那是一支说不上大的队伍,前后不过百人,却打着他从没有见过的旗幡,除了为的几个人穿着汉服,其余人都是如同蛮夷般的披,穿着错银色的铁甲,腰执长刀,个个身形精壮肤色黝黑,都透着股剽悍的气势
“大哥,他们是什么人?”
李白并不认识那些旗幡上的图案代表什么,只是朝郭虎禅问道,他想郭虎禅如此敌视这支队伍,必然知道他们的来历
“吐蕃余孽”
看向李白,郭虎禅脸上露出了让李白也觉得心生惧意的可怖神情,“太祖皇帝时灭其国,立瀚海都督府,如今他们竟然树幡立旗而来,无异于辱我大汉”
郭虎禅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却足以让李白听得清楚,顿时间李白面上露出怒色
“青莲,我问你,这些吐蕃余孽该当如何?”
郭虎禅按刀看向了身旁的李白,这些吐蕃人显然不是什么商队,却冒充商队而来,显然是居心叵测
“全部该杀”
李白这一年里,每日苦练剑术,又兼收服了关内三百少年游侠,心性变得沉稳起来,可骨子里仍有着那股狂醉任侠之气,如今他和郭虎禅不过两人,面前的吐蕃人足有一百武士,可他却毫无惧色
“好”
郭虎禅看着李白,只是说了一个字,李白这份始终不改的骄傲是他最欣赏的
看着郭虎禅已自走向关前等着过关的吐蕃队伍,李白紧紧跟了上去,他知道郭虎禅要去做一件大事,也许是要杀光那些吐蕃人,而他们只有两个人
论弓仁看着面前那一队身穿铁甲的汉军士兵,也不由感叹汉人的富庶,这只是一队守城门的普通士兵,可看那些乌黑的鱼鳞铁甲竟比他们的铁甲军还要精良
论弓仁的祖父禄东赞当年因代赞普松赞干布向大汉求尚公主,可是尚未过玉门关,就被汉军枭,连同整个使节队伍,三百多颗人头送回吐蕃,数年后汉军攻陷逻些即拉萨,吐蕃因此而灭国
如今六十年过去了,吐蕃终于再次复国,而汉人也不复他们太祖皇帝时的好战和太宗皇帝时的强大,而他也再次奉了赞普之命向汉人求尚公主,论弓仁看着眼前高大无比的玉门关,想到了过去祖父就是死在这座关前,抓着刀鞘的手背上青筋虬起
总有一天,我吐蕃的勇士会用弯刀和马蹄来征服这里,论弓仁看着关内那繁华的街道,眼中充满了贪婪,六十年的忍辱负重,三代人的励精图治,吐蕃终于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而汉人却在走向衰弱
论弓仁的视线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少年,那个少年的眼神刺痛了他,那种蔑视的目光就好像窥破了他的心思,大肆嘲笑着他
这时论弓仁他们前面的商队已经验完过关,正轮到了他们的队伍,这一次他奉命而来,虽然打着吐蕃的大鹏图腾,但是并没有声张,只有到了那座万城之城长安,他们才会表露身份,但是这个突兀出现的少年却好似知道他们的身份一样,嘴角的那抹笑容就好像是在笑他们是群猴子一样
城楼上,沈玉门看到了走向关前的郭虎禅,他不知道郭虎禅想做什么,但是他的胸膛里却有什么声音好似在咆哮一般,他也认出了吐蕃人的图腾,可是他却不能出手,因为他一出手,就等于擅自代表了国家的意志,也等于是践踏皇权
沈玉门的目光落在了郭虎禅的身上,他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郭虎禅能做
“汉服穿在你们身上,简直就是沐猴而冠”
玉门关前,郭虎禅迎着那个穿着汉服却又披的吐蕃人凶狠的目光,声音冰冷却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