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觉得我好多了,要不——今天就把头上的布条子去了吧?”
每一次听到田小满管自己叫娘,王氏心里都熨帖的很。
过去十一年,她都没听过他们家老四管她叫声“娘”
,如今听见这一声“娘”
,王氏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软了。
还得是他们家老四这声“娘”
,叫的就是好听。
“行,一会儿我领你去你三爷爷那,让你三爷爷给瞧瞧,若是你三爷爷说没大事了,咱就把这布条子去了哈。”
三爷爷是田大年的亲三叔,年轻的时候,跟在城里郎中后头打过几年下手,再加上他自己勤奋好学,倒是将郎中看病的手艺学了个皮毛。
虽说只是个皮毛,但在这十里八村,却也是够了。
凭着这皮毛手艺,人家三爷爷愣是养活了一家子人。
虽说三爷爷看不了大病,但有个头疼脑热磕磕碰碰的,还是能看好的。
至于田小满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这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如今已是进了九月,家家户户地里的活计都差不多结束了。
田小满自小就是个勤快的,家里地里没什么活了,干脆就和几个差不多大小的姑娘,一起进山打个野果子,弄点蘑菇木耳野菜什么的,总之,每日里总会有点收获。
几天前,田小满和几个小姑娘再次进山。
这次她们往林子里去的深了点儿,现了一棵还没被别人摘完梨子的野梨树。
黄澄澄的梨子挂在树上,看起来极为诱人。
梨树很高,田小满上树摘果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从野梨树上掉下来摔破了头,这才导致她昏睡了将近三天。
王氏是个爽利性子的人,吃过了早饭,收拾了灶堂,拿上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的鼓鼓囊囊的布袋子就扯着田小满出了门。
田大年父亲那一辈兄弟三人,田大年的爹,也就是田小满的爷爷田大海是老大,还有一个排行老二的二爷爷叫做田二江,最后就是排行老三的三爷爷田三河。
二爷爷田二江一家子,早几年就搬到隔壁县城去了,只偶尔过年的时候回来祭祖,别的时候基本是不回来的。
三爷爷家住在田家村北头,田小满家住在田家村南头,要是去三爷爷家,一路上要穿过整个田家村才能到达。
许是家家户户的活计都做的差不多了,早饭过后,村里便有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扯着闲篇。
往常,最不喜欢和别人扯老婆舌的王氏,今天只要是碰到人,都会热情的打招呼,然后就开始闲聊。
至于话术吗?
呵呵,几乎千篇一律。
“哟,这么早就出来了?吃了饭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家老四啊,因祸得福,会说话啦!来,老四,这个叫二嫂,这个是你三婶娘,哎呦,这位呀,你得叫声大伯娘呢!”
从田小满家到三爷爷家,平时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今日却生生让王氏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
田小满从不觉得自己是个社恐,但今天,和特别社牛的她娘比起来,田小满觉得自己的一张脸都要笑僵了。
要不是此刻已经到了三爷爷家门口,田小满觉得自己就快挺不住,下一秒就能转身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