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两银子的悬赏,再次让众家丁热血沸腾,几个凶悍的家丁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冲进去砍人。
这时,夜空里传来两声咕咕鸟叫,昏暗的残月下,一只夜枭站在庙门前的古松上,呆头呆脑的打量着底下这群闯入者。
过了一会儿,那两个包抄上去的家丁没有反应,萧天星指着刚才被自己打的那个心腹。
“你带两个人,过去看看,是咋回事。”
那心腹见财的机会到了,兴致勃勃点了两个家丁,三人一起摸黑朝庙门走去。
走了十几步,其中一个家丁只觉脚底有什么东西,低头看时,正是刚才派出去的同伴,脖颈上插着根大箭,死的不能再死,身上的火铳腰刀都已不翼而飞,连靴子也被扒拉走了。
“萧总旗,咱们的人死了!”
一个死字还没说完,又是一支大箭划破夜空,直直插入家丁心脏,家丁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同行两个家丁见状,举起火铳对着破庙砰砰乱射,庙里也响起一阵密集的火铳。
萧天星听着此起彼伏的火铳声,骂骂咧咧:“这他妈是两个人?”
“给我打!狠狠的打!”
剩余十个家丁纷纷举起火铳,对着刚才有亮光的位置,又是一阵乱射,直到射两轮,萧总旗喊所有人停下。
此时月亮变亮一些,借着微弱的火光望去,刚才冲上去的那三个家丁再次倒在庙门口,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
“总旗大人,咱们的人,好像又死了!”
火药燃烧的白烟笼罩在破庙四周,众人面前那半扇残破的庙门,像是一张不停吞噬生命的巨口,已经让五名家丁丧命!
萧天星回头望向身后幸存的二十家丁,再看看黑洞洞的山门,咬牙启齿道:
“他们的火药铅子儿用完了!打起火把,大家一起冲,冲进去乱刀分尸,现在涨价了!一只胳膊一百两,一个脑袋五百两!回去都升总旗!给我杀!”
“杀!”
火把熊熊燃烧,照亮家丁们狂热嗜血的脸!
孙世瑞背靠在破庙断壁上,大口大口喘气。
箭插里的大箭被他一口气射完,脚下散落着两支尚有余温的三眼铳,背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呻吟。二虎受伤了。
他调整呼吸,缓缓拔出佩刀,迎着密密麻麻跳动的火把,含胸拔背,沉肩坠肘,摆出八极刀攻击的姿势。
以一敌十,当然毫无胜算,不过只要能先杀了萧天星,趁着对方混乱,他便有七成把握逃离这里。
“杀!”
就在孙世瑞冲出庙门的瞬间,远处响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咚咚咚。
马蹄声越来越大,夹杂着呼喝叱骂。
一往无前的家丁为之一滞。
见身边家丁都停住,萧天星红着眼睛,回头朝自己刚才过来的方向望去,一边望去一边骂道:
“他妈的,是谁,谁···”
马蹄声越来越密集,密集得像三月的春雷,咚咚咚咚聒噪得人心烦意乱。
马背燃起百十支火把,奔腾的火把汇成一片火海,在这荒村古庙半夜三更突然出现,看得人心惊胆战。
百十骑径直朝破庙而来,家丁们一时手足无措,只是呆呆望向萧天星。
片刻之间,那马队已经近前。
火光掩映下,一众骑手穿着红色鸳鸯战袄,佩带骑枪马刀短弩火铳,军容颇为严整。尤其最前面一排,个个膀大腰圆,身形魁梧,身披棉甲,背后插着贺字军旗,即便是隔着十几步远,也能感觉到骑手们身上浓重的杀气。
为的将官勒紧缰绳:“吁!吁!”
走近一些,才看见他脸上一道渗人的刀疤。
那将官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亲随,自己大步走过萧天星身前,熟视无睹的望着地上几具尸体,隔着庙门,大声喊道:
“庙中是什么人?”
萧天星手按刀鞘,狠狠瞪了刀疤脸一眼,警告不要多管闲事,刀疤向打量死人看了眼萧天星,抡起马鞭就要打过去。
周国卿正要挥鞭,忽听庙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迪巴拉孙世瑞···我孙世瑞!疤子,三年不见,你不认识我啦!那年我爹在西安,你还在我家喝过酒呢!”
周国卿摸了摸脑袋,咧嘴一笑,这两天他沿着驿站,挨个找寻孙督师,今晚恰好走到二十八里铺,望见破庙这边有火光,就带人过来了。
萧天星立即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孙世瑞,原来你真是勾结贺人龙,好啊,怪不得我大明朝江湖日下,都是你们这群···”
这时候,孙世瑞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张二虎,已经走出庙门。
周国卿连忙上前,就着火把看了又看,忽然失声叫道:
“乖乖啊,真是孙公子!你,你咋在这儿呢!”
孙世瑞没空和疤子叙旧,伸手指向对面一群家丁。
“这些人都是流寇,是敌人,杀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