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姜菼,小字大车。
十岁那年,我父逝母亡,外翁怜我孤苦,便将我自青州接到了汴京。
我外翁是武官,常年不在京中,所以舅父舅母便将我养在膝下。
舅父有一儿三女,在众兄弟姊妹中,唯有庶出的三阿姐陈妩与我最为交好。
在汴京多年,我与阿姐同吃同住,同读同玩。
我还曾戏言长大后要同时嫁给两兄弟。
这样我们便能在夫家继续做妯娌,一辈子相伴不分离。
「好好的小娘子,满口的嫁人、夫家、妯娌】,难道不知羞?」
每当我口无遮拦,阿姐总会哭笑不得。
我却丝毫不以为然:「夫子说食色性也,若遇到中意的小郎君,我自然要嫁。
[若那小郎君不中意你呢?]
「四海列国千秋万载只有一个姜大车,没眼光的人,也入不得我的眼。
「那若是你们互相倾慕,偏偏家中不允呢?」
「外翁和舅父舅母皆是开明之人,而以你我的才貌家世,整个汴京哪家会不
允?」
阿姐诚心逗我:「那万一呢?」
[万一——那就私奔好了。文君沽酒、红拂夜奔,倒也是一桩佳话。]
美人榻前,梅花帐里,我说得眉飞色舞,阿姐却被气得频频摇头。
[再胡说,待翁翁回京,让他罚你。」
熙春三年冬,外翁果然领兵回了汴京,当今官家大喜,以军功进他为枢密副使。
自此陈家在汴京更是炙手可热,前来贺喜的宾客直到次年的上元节都没断过。
汴京的上元节最是热闹。
自去岁冬至起,开封府便在宣德楼前搭起了彩棚。进了正月之后,大街上更是灯
山辉煌、彩铺鳞次,放眼望去,朱轮华毂、雕鞍金勒,火树银花里熙熙攘攘的尽
是衣着光鲜的年轻郎君和花信小娘子。
我和阿姐也携带着各自的女使出了门。
出门前,舅母对我千叮咛万嘱咐。
[可不许乱跑,每年上元节开封府都要丢好多孩子,寻都寻不回来。]
我已十四岁,可舅母仍将我当成初来汴京时那个十岁的女娃娃。
汴京的正月很是寒冷,我和阿姐都披了一件白色裘毛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