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英睿看他在这儿拿乔,暗骂了一句奸邪小人。“朱总,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应该已经得到消息,江龙里有65个亿的财务窟窿。如今信息这么发达,这事不久就会被走漏风声。等到那天,我打算让泉亿停牌。但复盘后一定会出现市场恐慌,届时我希望荣盛不要减持。”
“按黎总的意思,荣盛这13个亿投进去,挣不着一个子儿不说,还得往里贴?”
朱绍辉从怀里摸出烟盒,叼了一颗点燃。抽了一大口,这才装模作样的问道:“你不介意我抽个烟吧?”
“请便。荣盛和睿信都是泉亿的大股东,危难时刻更该团结一心。如果两家唱对台戏,局面会更加惨烈。泉亿是我一手栽培的,我很清楚它的基本面有多硬咳咳咳”
黎英睿被呛得轻咳起来,伸手拍了拍烟,拧开桌上的凉茶润了口嗓子,这才接着道:“这次危难,咳,就好比一个年轻人受了伤。他需要输血,但不代表他自己不能恢复。”
朱绍辉不说话,只是抽着烟,在烟雾里似笑非笑地看他。等黎英睿说罢,抖了抖烟灰:“要是磕碰了点皮儿,能恢复。要是没了胳膊腿,拿什么恢复?黎总,江龙钢铁上市三年,总共从二级市场募资了四个多亿。报表上连续三年都是盈利,却在第四年被收购。傻子都知道有问题,还提什么基本面?”
“资本市场里从不存在绝对,而事后诸葛亮都非常聪明。”
黎英睿叠起腿,两手交叉放到小腹。扔掉那好不容易装出来点的谦卑,改为威胁的口气:“如果荣盛不肯配合,那睿信只能抢先砸盘。以睿信手里的股份,足够打掉获利盘。届时荣盛的这13个亿被拦腰砍半,我撵你,你都不会走。”
“你这是要跟我同归于尽?”
朱绍辉笑道,“对荣盛来说,13亿没什么。但对睿信来说,1个亿要命。”
“我可不跟你同归于尽。”
黎英睿食指轻敲着手臂,“有些时候,砸盘也是护盘咳不如先砸几个大单,把股价打下去。等把你们套住了,慢慢拉抬就是了。”
朱绍辉不屑地挥了下手,拿烟头点着黎英睿:“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有钱砸盘,有钱护盘吗?”
“不劳你操心。无论是砸还是拉,都不需要多少成本。”
黎英睿扭过头,又是捂着嘴咳了好一阵。从提包里拿出纸巾,吸了下咳出来的眼泪。心道这老登不知道抽的什么破玩意,跟放挂鞭似的。“我这烟是不是呛?”
朱绍辉斜着眼睛笑。黎英睿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这才继续道:“什么烟?”
朱绍辉掏出烟盒撇到茶几上:“山东白将军。抽了二十来年了,从在闽南的时候就在抽。”
“朱总是闽南人?”
“算关里人。年轻前儿跟亲戚到闽南做生意。”
朱绍辉又抽了一大口烟,眯起眼睛,“最开始倒腾布料,后来跟着做品牌服装。干了六年,转行搞农业开发。那时候认识的老大。”
“这么说来,朱总也是起于草莽。能有今日的成就,应当是吃过不少苦。”
“吃的苦比你吃的米还多。”
朱绍辉掸了下烟灰,把话题转回来:“你刚才说拉盘不需要成本?”
黎英睿眯了眯眼睛,强压怒火道:“大盘大跌大涨,都有一个关键点位。砸开关键点,后面有止损盘接着砸。砸盘的时候找个借口放出消息,说股价被错杀。再让资金集中进场,一举买掉关键点。利空出尽便是利好,自然有人帮忙把股价推上去。”
“不愧是高材生啊。这股市可让你给研究透了。”
朱绍辉笑了两声,把烟头捻灭进烟灰缸。肘关节抵着膝盖,啪地一声交握双手。“我们老大不在,我没有他的威信,许多事做不了主。泉亿的事呢,还需要在公司内部商讨商讨。”
黎英睿听他这么说,眉眼缓和了下来。主动伸出手道:“如果朱总愿意帮忙,不仅泉亿,睿信也会念这份恩情。”
“嗯。这样吧,”
朱绍辉没跟他回握,而是歪着嘴戏谑道,“把你内小保镖领来,我下周给你答复。”
【作者有话说】老波一灯。磊砸,给我咬死他!黎英睿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转变成一种骇人的狰狞。瞳孔在灯下闪着猩红的光,像两颗炙烤过的钢珠。“你说什么?”
“你放心,我只是借用几天。”
朱绍辉搓着下巴颏儿淫笑,“不给你玩儿坏,保证还能接着使。”
“你有一次反悔的机会。”
黎英睿眼眶下的肌肉微微抽动,指甲深深陷进沙发扶手的皮子:“现在换个条件,我们还能接着谈。”
“有一次反悔机会的不是我,”
朱绍辉往前探出身子,手指点着黎英睿的肩膀,“是你。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什么宝贝值13亿?说起来你那小东西可真带劲,叫肖磊是吧?是不是还当过兵?”
啪!!!黎英睿拍开他调戏的手,猛地站起来。气得满脸通红,连泪沟处都拱起了血管。“朱绍辉,你给我听着。泉亿的股份,你爱怎么抛怎么抛。但肖磊,”
他鼻翼不受控制地向上抽动,吃力地从牙缝里挤话,“想都别想。”
说罢一脚蹬开茶几,大步走到门口。临走又觉得不解气,回头撂狠话:“再敢打他的主意,我绝饶不了你。”
他气冲冲地穿过长廊,哐当一声摔上了门。门板背后传来朱绍辉的大笑,粗粝下流,臭泔水一样泼到他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