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只做
没留意这句话,摇头道:“我不要这些。”
李泰一愣:……我客气客气你这还真挑剔上了?就笑容淡了点敷衍道:“今日我只带了几个人和豹子出去,自然没有抓到熊、虎这些大宗的猎物,你若稀罕珍奇的,下回再去给你捉罢!”
李治指了豹子:“四哥,我说的是你手下这只黑豹的猎物。”
“我今儿闲着去兽苑玩,不想见了只断腿猞猁好生可怜。一问才晓得,是四哥养的黑豹勇猛,连猞猁都能捕到。”
“四哥也知道,我过年那回病了一场,已经在药王菩萨前点了许多佛灯,年下,父皇也以我的名在各处道观寺庙里施舍银米,都是为了多做善事积福。今儿见了那只半死不活的猞猁,脖子上挂着号牌带个九,恰好让我见到,也是缘分,就想着救一救。”
说完还反拉着李泰的袖子,略带些央求语气:“我知那是四哥的猎物,可我就想要这只号牌带九的,四哥就送给我吧!”
李泰脸上笑意渐大,胖胖的脸从一个椭圆变成了一个正圆。他回手挽住幼弟的胳膊,亲密道:“好,好,这有什么,别人要不行,小九既然要,哥哥当然给你!宫里这么多弟弟,只有你是我同胞亲弟。”
他很享受这种弟弟在他跟前求情的感觉,且不是什么大事,竟就是一只断腿猞猁。可见幼弟虽平日畏惧太子之威不敢投向自己,但心里是很看重自己,一点儿
小事也不敢得罪的。
畏惧与归顺之间差距应当不大!
李泰看李治的眼神,就像看到一只珍贵猎物,刚刚从丛林中小心探出头来,有能被完全捕于网下的机会。
于是越发拉着李治,好一阵子关切爱护。
李治想告辞都插不上话,被李泰的关怀备至搞得还浑身毛毛的。
李泰更命人留饭,李治无奈看着日头,距离吃饭怎么还要有大半个时辰吧。果然来了就走不了了!
果碟是先摆上来的。
这才初春,李泰这里却还有鲜桃吃,想来是宫中千辛万苦储存下来的珍贵鲜果。
桃子粉白相间垒在碟子里倒是好看,又有巧手的宫女上前来剖桃,灵巧挑出桃核,只将桃肉细细切成片。
李治不爱吃储存过度的水果,就只喝了送上来的酪樱桃。
这是皇帝常用来赏赐重臣的一道点心。琉璃盏里放上十来枚红润润的樱桃,上头浇上乳酪,极为赏心悦目。
樱桃果肉细嫩酸甜可口,配上稠厚香醇的乳酪,实是味道甘美。樱桃核也早被剔了去,可以直接吃没有顾虑。
朝中臣子,都以春日能吃到一盏皇帝亲口赏赐的樱桃酪为荣。
以往李治也很喜欢这道点心,但这会子吃着就有点食不下咽。
因李泰已经开始开心说起了太子近来的倒霉事。李泰与李治不是对面而坐,而是李泰上首主桌,李治坐下左下首听着——
李泰从上而下俯视弟弟,心里很是舒坦,兼之谈说的内容
也让他高兴,于是眉飞色舞道:“咱们太子哥哥,近来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啊!”
“这又能怪谁呢?”
李泰脸上是货真价实的幸灾乐祸,也有几分迷惑:“不过是死了那么个鄙贱的男宠啊,他还真较上劲了?不光在宫里哭丧,到了这九成宫还哭的更厉害了,居然还给那男宠竖碑立衣冠冢,又命令东宫一众宫人都跟着一并哭丧,以尽哀思。”
李泰连连摇头:“他可是太子啊!什么人才值得他树碑祭奠,他心里没数吗!”
要知道,上一个李承乾亲自立碑的人,还是其启蒙老师李纲,天地君亲师,除了这些人,还有什么人能值得太子立碑?
某种程度上,李泰觉得太子也算个好人,这是送分局啊。
李治将一枚樱桃抿化在口中,只觉得涩然,太子哥哥……
他也不明白,只一个男宠尔,为什么太子哥哥在这件事上这样执拗,无限度的顶撞父皇,以至于外臣私下传着,那佞宠必有妖邪,太子或许是被邪祟入体了,才如此神智昏聩。
不然再得心意的男宠,难道抵得过太子之位?
哪怕真舍不得,只管私下哭就是了,在东宫里就挖个衣冠冢,祭拜哭坟也不嫌晦气啊!
太子哥哥做出这样的事儿来,父皇再次大怒,连几个妹妹去劝都没有令父皇开颜。最糟糕的是,以往父皇会直接训斥太子,这一回却没有。
父皇并没有叫来太子训斥,而是下明旨,
指了好几位老师给太子,比如于志宁,孔颖达,张玄素等名臣,都一股脑指给太子,说是‘以教东宫,正礼明义’。
这实在是……
难堪。
“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啊,都是当了爹的人了,儿子都快懂事念书了,他倒是还得了新师傅。”
李泰哈哈两声,以表‘同情’。
这哪里是安排老师啊,这是父皇在直接扒太子的脸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