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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香。
媚娘都记不清这是第多少次被真香到了。
先是一种暖呼呼的酸香与辣意传来,唤醒了媚娘这一日麻木苦涩的味蕾。
那种辣味并非茱萸那种让人想起红彤彤火焰的辣,而是呛鼻的胡椒的辣,让人一下子醒过神来。
媚娘从内间的床上起身,见姜沃正忙着摆碗筷,大约是听见她出来,转过头对她笑:“武姐姐,快来吃饭。”
是很平常温和的笑意。
媚娘缩紧的心好像慢慢放松了下来。
桌上饭菜也很简单,不过是一盆羹汤,和一只未揭开的陶土盖锅,其余就是两道小凉菜。
重阳时节是有些冷了的,媚娘将热羹捧在手里,才觉出自己方才手是冰凉的。
酸辣汤是很家常的汤羹,但这碗却格外美味,陕人善酿好醋又钟爱食醋,媚娘从小也是无醋不欢的,这酸辣汤的酸首先就调和的好,不会过浓盖住汤的香气也不会寡淡
不足,最难得一个刚刚好。
与胡椒的辣味融合起来,冲的人似乎七窍都开了似的。
滑嫩的豆腐丝随即滑入口中,不,不仅是豆腐,还有一种肉香。
似乎不是公厨酸辣汤里惯放的猪肉丝……
媚娘还没问,就听姜沃道:“是滑蛋牛肉。牛肉香得很。”
因牛是耕种的必需品,因此朝廷律法上杀牛是犯法的,但并不是就没人吃牛肉了——毕竟总有牛牛‘不小心’摔死或者撞死。
为了不浪费,主人只好含泪吃掉牛牛。
今儿这牛肉正是元宝同学家的牛‘惨遭失足’。还是一头小牛,养的肉质肥嫩的恰到好处。元宝同学专门给姜沃留了一块上好的,用油纸仔细包好了带进来给她。
牛肉裹了蛋液下在酸辣汤里,大增鲜美。
总之这样一碗酸辣牛肉豆腐丝汤下肚,媚娘只觉得腹中饥火上升。
人在饿了的时候,生理需求占据了上方,其余情绪就后退了。
不知不觉,媚娘的食欲就战胜了伤感,只是望着未揭盖的陶土盖锅。还没揭开她就闻到一股异香了!
陶土盖锅里是黄鱼饭。
鱼上盖着金黄的酱汁,鱼肉软嫩随着热气微微颤动,珍珠似的白米饭晶莹颗粒分明。
北边大米少,一般多用饼、馒头等面食和小米饭黍米饭。正所谓故人具鸡黍,便是如此了。
大米饭用的并不多。但这样浆汁浓稠鱼肉鲜甜的黄鱼,正该配颗粒分明的白米饭。
姜沃替媚娘盛了一
碗黄鱼肉盖饭,媚娘看到她把大块的鱼腹肉都给了自己。
黄鱼饭入口,形容词便都忘了,只余下可口二字。
媚娘一勺勺吃着,吃了大半碗后,才觉得一日的饥饿尽去了。而后蒸腾上一种委屈的泪意来。
不过她习惯了不落泪。
被哥哥们赶出来的那一天,她就知道哭没有用,眼泪只会让母亲更加心烦担忧。
于是今时今刻,媚娘也只是眼角微湿,并没有哭泣落泪。
姜沃也只是埋头吃饭,全当自己没看到媚娘眼角偶然几次闪过的晶莹。
就这样,两人闷声吃了一大盆黄鱼饭。
媚娘更含泪干了两碗饭三碗汤!